写下这件往事,已经是退伍回来半年多了,上个月过了他的第二个忌日,心中还是感到隐隐作痛。发在pyq不合适,自述于备忘录有感觉内心得不到情感上的认同,姑且在虎扑这个充满温暖的陌生人大家庭讲一讲这件令人心痛的往事。
老肖和小肖都是湖南小县城的人,老肖在长沙读了个大专,本来还有半年毕业,想着毕业了也找不到好工作不如趁早去当兵。他有一个从14岁谈到21岁的对象,俩人家长都见过了,他计划两年后不管是退伍还是留队都提出正式订婚。小肖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上了半年大学的大学生,因为高考成绩优秀,上了一所比较出名的985。他想当兵最开始只是对专业相当不满意,想通过当兵的政策换个专业学自己喜欢的知识,在大学的半年里他开始思考很多深层次的原因,例如人是为什么活到现在的,为什么要一直活下去,他认为困于大学这个象牙塔里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于是决定换个环境,抛下一切去当兵是最佳的选择。
两个人第一次相遇是在武装部,那个时候还有疫情,出发去单位之前必须集中隔离五天。他们那个兵种要的人少,只要了老肖小肖和老陈三个人,老陈后来去了别的连队,没有什么与他相关的故事。老肖为人热情开朗,见小肖老是愁眉不展的,经常和他开玩笑聊自己实习和打工的趣事,小肖后来记得最清楚的有两件,一是他当时在梅溪湖旁边炒蛋炒饭爆单了,实在炒不完,于是一边炒一边骂娘一边喷口水。还有一件是老肖被一家店上班的服务员大妈看上了非要给他介绍自己的女儿当对象,他和大妈天天唠着玩学做菜,其中干煸肥肠是他的拿手菜,他说以后退伍了回长沙做给小肖吃。可惜小肖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吃到那份干煸肥肠。
五天后,他们踏上了去往新疆的绿皮火车,一路经湖北,河南,陕西,甘肃,最后到了新疆乌鲁木齐转车去到大漠深处的单位驻点。接下来新兵生活的81天小肖逐渐爱上了军营,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老肖却越发的感到不适应和不自在,但是出于种种考虑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小肖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一次战术考核,他和老肖一组两人比拼,28秒及格,两人均为26秒,爬完后两人气喘吁吁,却相视一笑拥抱在一起,内心诉说着我们对成功过关的喜悦与激动。新兵发手机的时间懂得都懂,休息时间老肖经常拉着小肖一起话家常,没少因为说方言被班长怼。他对小肖分外关照,小肖也把他视为自己的大哥哥,军营里最好的朋友。
意外的到来总是无声无息。一次体能补测中,二人都要测单双杠,老肖之前一个双杠都做不下去,他对小肖说,你先做,我做不上来(方言)。小肖经过三个月的锻炼,身体素质有了很大的提升,轻松做完过关了,于是去到十米外的单杠下。只听见双杠那边一声巨响,小肖走近一看,发现老肖面色铁青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旁边的班长立刻疏散开我们并做心肺复苏,不一会儿医务室的医生来了,将他带去了医务室,后续转到了医院。那是小肖最后一次见到老肖 ,那句方言,也成了绝句。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小肖都以为老肖只是头摔伤了住院,他几乎隔两天都会问班长他们老肖怎么样了,班长总是笑笑说没大碍,咱们这医疗条件不行,人送去乌鲁木齐了,到时候有人接他下连队。
直到新兵连结束那天,小肖被连长叫到办公室,连长给他倒了一杯茶π,给他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心里建设,最后一五一十地把老肖的事告诉了他。
老肖当晚十一点就宣告死亡了,最后为了输氧救命给他的胸口开了一个半径五厘米的大洞,死因是心源性猝死,与先天身体条件有关,训练强度本身不大,不知道为什么前期多次体检都没有发现。家里人在他去世后三天就来到了单位,接受了最高规格的赔偿,带着骨灰盒走了。听说家里还有一个十岁的妹妹,父母身体都不好。连长让小肖不要太难过,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要带着他的那一份继续努力好好干。
小肖后面两年的军旅时光里没有哪一天不在想老肖,他们只相识了81天,他陪老肖度过了他人生最后的81天,他的思考愈发深沉,最终得出了一个阶段性的正确结论——好好活着,不然爱你的人会很伤心很难过。再后来小肖经历了很多人事,走到了今天,并将带着老肖的那一份继续走下去。他不是没想过去看望老肖的家人,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悲伤和哀思,一直没去祭拜老肖。老肖的“未婚妻”知道了会怎么想呢?想想都让人心痛不已。
那年老肖21岁,小肖18岁,今年小肖21岁了,老肖还是21岁,他永远年轻,小肖永远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