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年中国最赚钱的航司是哪家？
不是国内执飞航班量排名第一的东方航空，不是亚洲机队规模最大的南方航空，不是中国国际航空。相反，这三家航司，国航、东航和南航在2024年虽营收有增长，但仍面临不同程度亏损，净亏损分别为2.37亿元、42.26亿元和16.96亿元。
而被全网黑成“空中绿皮火车”“民航PDD”的春秋航空，闷声发大财成了最赚钱的航司。2024年净利润达22.8亿元。
（图源/春秋航空年报）
把空姐空少变成空中推销员和保洁员的是它；除了机票，托运、一瓶水、一顿饭、一条毯子每个环节都要额外收费的是它；被人们骂了又骂，可是在搜索比价下，它总是能“无可奈何”霸占低价榜第一名，一副“你看不惯我又不得不选我”的凛然模样……
“风评极差”的春秋航空为何如此赚钱？
92%的上座率，载满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
每次坐春秋航空的飞机，从检票到下机，总有骂骂咧咧的人：为啥都是20寸的行李箱，我的上不了飞机，其他乘客就能带上飞机？为啥没有免费的行李额度？托运费为什么那么贵？
那些在别的航司习以为常的操作，在春秋航空这从值机就开始行不通。
都是20寸的行李箱，春秋还分“高低贵贱”：“超惠飞”“优享飞”的乘客不能带，但买了“尊享飞”价位机票的乘客就能带。
以6月26日，广州飞上海为例，超惠飞的机票价格是510元，而尊享飞的机票价格是690元，二者差了180元，但尊享飞的乘客可以享受免费托运30KG的行李服务、行李尺寸升级，同时座椅会更靠前，而经济舱的乘客，不仅没有免费托运，而且行李尺寸必须控制在20x30x40CM，且重量不能超过7KG。
（图源/小红书）
如果行李多，行李箱过大，还在购票时选了低价档的机票，那么这个乘客大概率会在值机时付出更昂贵的代价：5KG以内的行李托运费75元，5-10KG的行李托运收费150元……
有眼尖网友算了一笔账才发现，这样算下来“超惠飞”+行李托运的费用远高过直接买“尊享飞”，还不如直接上最高档的机票，还能得到更宽敞，更靠前排的座位。
（图源/同程机票）
但又一说：“尊享飞”的价格比多数航司都贵，那为啥还要买“春秋航空”？这笔买卖看似怎么都不划算？但现实是，复购率并不低。
据公司财报，2024年，春秋航空国内航线的平均客座率，达到92.16%，同比上升1.82个百分点。国内国际平均客座率达到了惊人的91.49%。
对比各航司的客座率，春秋航空可谓一骑绝尘。同期，南方航空、东方航空和中国国航的平均客座率分别为84.38%、83.49%和79.85%。
数字游民老吴认为，那些老吐槽春秋航班的人，都是不肯“睁眼”订机票的人，“选春秋航空就三个标准：航程3小时以内的航程、行李少、淡季出行。基本只要满足这三个条件，就能享受到较低的出行价格，同时体验也不会太差。”加上春秋不定期会推出随心飞，99元、199元的价格，就能让她换个城市生活办公，这也是她出行坚定选择春秋的原因。
大学生玉米每次坐春秋航空回家下机时都暗自发誓，下次再也不坐春秋了，但当300元的价格差距真的摆在页面时，她又会告诉自己，忍忍就过去了，三个小时而已。
“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情绪马赛克效应在经济下行时代被无限放大，座椅不能调不重要，行李不能免费托运就少带点，飞机上能不能吃不能喝还顺带减肥了，只要能省钱，上飞机前的自我PUA都是小事。
真香还是真坑，或许多数人已用钱包投出了诚实的一票。当经济舱票价击穿心理底线时，“能省则省” 的朴素消费观总能战胜体面。92% 的上座率背后，是无数个 “骂完又买” 的真实订单，更是后疫情时代大众的生存智慧。
两单、两高、两低，容量、性价比拉满
如果以上抠门都抠在了明处，那么更多外行人看不到的地方，则为春秋节出了巨流。
据春秋航空2024年年报，截止2024年年底，公司拥有空客 A320 系列机型机队共 129 架，其中自购飞机 91 架， 经营租赁飞机 38 架，平均机龄 7.5 年；其中，A321neo 机型飞机 12 架，均为 240 座客舱布局； A320neo 机型飞机 42 架，A320ceo 型飞机 75 架，包括 186 座客舱布局 92 架以及 180 座客舱布局 25 架。
除了A320系列机型还有么？答案是没了。坐过几次春秋航空的人不难发现，春秋只有一种机型，而且全司只卖经济舱，对于乘客而言，没有舒适度可言，只有“挤”和“更挤”的区别。
对于航司来说，简直是好处多多：首先，公司全部采用空客 A320 系列机型飞机，统一配备 CFM 发动机。使用同一种机型和发动机可通过集中采购降低飞机购买和租赁成本、飞机自选设备项目成本、自备航材采购成本及减少备用发动机数量；通过集约航材储备降低航材日常采购、送修、仓储的管理成本；降低维修工程管理难度； 降低飞行员、机务人员与客舱乘务人员培训的复杂度和成本……
仅拎出飞机及发动机维修费用一项来说，2024年，春秋航空该费用为9.11亿，而东方航空在2024年，这一成本支出是61.71亿元，差额将近6倍。
春秋航空另一显著特点是“两高”：高客座率、高飞机利用率。航司除了支付公司内部的运营成本外，通常还需要支付一大笔额外费用给机场等上下游企业，如起降服务费等，这些固定成本，不管飞不飞，飞多久，都是要支出的。因此，在确保飞行安全的前提下，春秋更多地利用延长时段（8 点前或 21 点后起飞）飞行，从而增加日均航班班，一架飞机飞完国际航班，通常还能再飞一趟国内短线行程，最大限度摊薄固定成本。
成本管控方面，春秋航空还追求“两低”。2024年，春秋航空单位销售费用为 0.0045元，远低于行业可比上市公司水平。
作为廉航，春秋航空不定期会推出超低票价的机票，用9元、99元、199元等超低价格吸引消费者，2006年，春秋航空甚至推出上海到济南的1元特价机票，但却因远低于市场行情而遭到投诉，被济南市物价局罚款15万元，引发不少媒体争相报道，表面上春秋航空是亏了15万，但实则也因此，春秋航空在国内市场迅速打开了知名度，让消费者知道其的超高性价比，这是传统广告投放无法达到的效果。
至今，春秋航空仍不定期超低票价吸引新客，在其小程序界面，“特价机票”被放在最醒目的位置，9元、99元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提供那些为了抢廉价机票而涌进的流量，其获客成本远低于请任何主播。
“旺丁不旺财”，各大航司布局副业
不难发现，机票价格普遍缩水，乘飞机出行已经不再是有钱人的专属服务，出行方式的选择更多取决于个人偏好。
在此前提下，据2024年和2025年初的数据，全国民航旅客吞吐量已经恢复并超过疫情前的水平，客座率也在节节攀升。但“旺丁不旺财“的态势仍在延续，机票价格始终提不上来。据CADAS交通大数据发布的数据，2025年至今国内航线的平均价格低于2024年同期水平，和2019年相比，波动并不明显。
图源CADAS交通大数据
据航班管家2024年7月的数据，2024年暑期，国内经济舱机票不含税均价787元，同比下降17％，比2019年还低1％；国际经济舱均价2303元，同比下降25.37％，比2019年暑期跌了12.1％。
有媒体提出，机票价格上不去的原因主要来自高铁的冲击，同时疫情后，人们工作、生活方式也发生了不少变化，线上办公、会议变得更加习以为常，商务差旅需求不断收窄，因而民航公司不得不推出打折机票来引流，刺激消费者。
以2025年春节假期后的机票价格为例，杭州、上海、北京、南京等城市出发飞成都的最低价格均保持在200元左右，成都出发昆明、长沙、贵阳、海口等二月价格也低至200多元；2024年五一小长假后，海航厦门飞海口的机票更是低至75元，南航、厦航的机票也在100-200元区间波动。
（图源/小红书）
自2020年起，各大航司都在布局直播间。截止目前，基本各大航司均已开设直播间，在直播间卖特价机票司空见惯，99元的机票引流早已不再是春秋专属的营销手段。
除了在直播间卖机票，各大航司也在苦寻“副业”。南航直接开了“南方航空环球购”直播间，主要带货产品以高端美妆护肤品为主，海蓝之谜、SK-II和雅诗兰黛是其销量Top3的商品品牌，价格更是能媲美罗永浩等一线主播的价格。
厦门航空则依托着多年积累“空中美食”的口碑，推出了厦航空厨直播间，售卖闽南本土特色小吃和优选各地特产：从福建出港的厦航提供的“超级好呷堡”被网友视为超过赛百味，还有“比盒马还好吃的香蕉蛋糕卷，比厦门本地还好吃的手工凤梨酥，对标线下奶茶店的各种果茶”……除了抖音，厦航在小红书、淘宝等平台也铺开矩阵，更是直接授权旗下空姐，打造了一批空姐IP，必要时这些网红空姐也会被请到直播间当主播。国航也不甘示弱，推出 "机票 + 酒店" 套餐。
反观春秋航空，虽未明显涉足直播副业，却通过 "目的地实景直播"" 随心飞产品 " 深化主业生态，2024 年其 ancillary revenue（非票务收入）占比达 18%，这些不起眼的行李托运、选座、客舱餐饮等辅助业务在2024年更是为春秋航空贡献给了10.3亿元收入，同比增长14%，在总营收中的占比提升至5.15%。从年报可知，2025年，春秋将持续践行这种抠门省钱哲学，精细化成本管理。
春秋航空的成功，本质是将航空出行从 "服务产品" 还原为 "运输工具"，用极致性价比收割价格敏感客群，在 "生存优先" 的商业世界里，春秋航空的 "抠门哲学" 或许不是最优解，却是最贴合当下消费土壤的务实选择。而当行业集体困在 "价格 — 成本" 的循环里，谁能率先跳出框架，重新定义航空出行的不可替代价值，谁才能真正掌控未来。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氢消费”，作者：映初，36氪经授权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