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显微故事,作者 | 张公子,编辑 | 卓然
创业11年里,黄嘉榆在不同场合下讲述过自己创办“小黄香蕉手钩”的故事。
故事开头始于2014年,因父亲的工厂订单锐减,这一年大学毕业的黄嘉榆“被迫”接厂创业,她只身拎着毛线南下大理,在古城街头支起小摊,一边用钩针编织着小物件换生活费,一边在淘宝开店,试图为濒临绝境的家族生意杀出一条血路。
线下走红后,小黄香蕉的淘宝店在当年开张。
当创业渐入正轨,黄嘉榆带着新潮设计回到潮州秋溪村,带着平均年龄 50 岁的阿姨们,把家家户户都会的潮汕老手艺“钩花“,变成引领潮流的艺术品。首款吊带设计亮相时,阿姨们充满困惑与不解:“这衣裳怎么穿出门?”
她们更难以想象,这些祖祖辈辈用来打发闲暇的钩花手艺,竟能远销海外,还成了淘宝非遗名片。淘宝上非遗年轻化的表达,让小黄香蕉成为年轻人购物车里的新宠。黄嘉榆介绍,目前小黄香蕉的销售,淘宝占比达8成。
藏在每件作品里的签名卡片,成了潮汕钩花最动人的注脚。“由舜香阿姨为您手工制作”“楚纯阿姨的心意”…… 这些印着“岳琴” “舜香”“楚纯”“燕珍” 等名字的卡片,让乡村女性的名字跨越山海,被城市里的年轻人记住。
图 | 评论区里的“岳琴”阿姨,和举着自己名片的岳琴阿姨本人
也正因这份反差,许多人会反复问她“为什么想到给阿姨们做个小卡片”、“吊带最后被阿姨们接受了吗”?
聚光灯始终聚焦在黄嘉榆一人身上。鲜少有人真正走进秋溪村,去和那些卡片上落款为“舜香”“楚纯”“燕珍”“月姐”“小妹”的阿姨们聊聊,她们为什么愿意签名、她们的名字被千里之外生活在城市的年轻人看到后,生活又发生了什么改变?
本期显微故事,就将走进“小黄香蕉手钩”背后的阿姨们,去探寻那个关于“名字”被看见后的真实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我们看见的不仅是一个潮汕90后女孩子,决心去改变乡村女性生活处境的努力,还是一群生活在乡村不同年龄的女性,慢慢寻找“名字”、塑造“自我”的过程。
以下是发生在潮州秋溪村的真实故事: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很难相信56岁的“小妹”阿姨的名字在秋溪村是个谜。
“小妹”阿姨是秋溪村本村人,“小妹”也并不是她的真实名字,因为她在五兄妹中排行最年幼,家人和乡邻们便习惯性唤她 “小妹”。久而久之,这个昵称渐渐覆盖了她的真名,成了大家口中唯一的称呼。
图 | “小妹”阿姨(中间)正在和黄嘉榆交流(左一)
同村的燕珍回忆道:“我 20 年前嫁来村里时,大家就在叫她‘小妹姑’了。
如今,当人们向村民问起 “小妹” 的本名,竟无一人能清晰记起。即便是曾做过她多年的老板黄爸,或是一直负责给她发放工钱的陈秋月,也只知道“小妹是陈家的女儿”,对其真实姓名一无所知。
直到见到“小妹”阿姨本尊,已做外婆的她,才第一次向众人提起自己的名字:陈愈花。也是因为从没有人好奇过她的名字,“小妹”阿姨除了介绍自己的名字外,也按照家里男丁、姐妹年龄顺序,将自己五兄妹的名字也仔细誊写在纸张上,反复强调:“这都是我父亲给我们取的”。
至于为什么五兄妹名字为什么没用同一个字、由来有没有什么讲究,小妹阿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图 | “小妹”阿姨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陈愈花。她说几乎不会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在乡村语境里,女性 “被隐去” 名字是一种常态。中国乡土社会中,血亲关系盘根错节,人们更习惯从亲属称谓的角度彼此称呼,以此强化归属感,比如 “老陈家的”“X 嫂”“X 姑” 等称呼屡见不鲜。
在更为强调“血缘”的秋溪村,这一点更为明显。
秋溪村是典型的潮汕乡村,整个村2600多户人家,大多来自陈、黄、谢三个姓氏,彼此关系亲密,加上沿袭着“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方式,于是大家更是习惯用单字加“姑”、“婶”、“姐”称呼彼此。
图 | 秋溪村入口
“小妹”陈愈花这样长期生活在这里的女性,反而更喜欢 “小妹” 这类亲切的称呼。
这也导致,当“小黄香蕉手钩”通过淘宝店走出潮汕乡村、被大众熟知后,其背后的女性的付出,被过于低估了。
以陈秋月为例,她因 “月姐” 这个笼统的称呼,长期被外界忽视 —— 过去11年里,关注 “小黄香蕉手钩” 的人只知道 “月姐” 是黄嘉榆的母亲,却很少有人知道,黄嘉榆能在创业 11 年间保持灵感不竭、事业平稳,陈秋月功不可没。
图 | 左一为陈秋月
57岁的陈秋月出生于典型的潮汕乡村家庭,排行老二。她因从小不想重复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工作,16岁时便开始在村子里做工头——彼时汕头纺织业兴盛,常从周边乡村招募留守妇女按件计酬,陈秋月便以 1 元 / 件的价格承接订单,再以 0.5 元/ 件的价格转包给村民。
由于汕头的订单以外贸为主,每家工厂要求的花纹样式各异,作为工头的陈秋月不仅要负责 “发包”,还要从厂里学会技术,再回村教给其他女性,同时兼顾质检与验收,时间久了,她对各类手工织品的工艺烂熟于心,“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90 年代黄爸开厂创业,负责在全国各地承接服装配饰订单,陈秋月则扛起了工厂运营的重任 ——样本拆样、教学制作,联系工人、制定工钱、审核成品,事无巨细。靠着陈秋月“传帮带”,鼎盛时老黄的工厂一年能做1500万营收。
据 “小妹” 陈愈花回忆:“那时工厂生意红火,每天下午村子里的女人忙完了,就会来黄家院子里找月姐学习、接单,队伍排出好长。”
陈秋月是黄爸背后的女人,女儿黄嘉榆创业后,她又成了“小黄”背后的女人。
2014 年黄嘉榆决定创业时,“月姐” 成了 “小黄香蕉手钩” 的首位员工。起初黄嘉榆在大理摆摊,忙不过来时,陈秋月便在潮州乡村照着女儿的设计图钩花;后来产量跟不上销量,她又在家中扮演 “工头” ,帮女儿联络村里的阿姨们生产,手把手将设计工艺教给大家,同时负责成品验收,迅速在家乡拉起了一条生产线。
图 | 这些产品,黄嘉榆都会经由“月姐”的手,教会阿姨们
当黄嘉榆与弟弟黄骏梁决定将 “小黄香蕉手钩” 公司化运营时,两个无职场经验的年轻人既不懂怎么给阿姨做绩效核算,也不知道怎么给阿姨算工费,又是陈秋月凭借 “一看材料和工艺难度就能算出成本与工时” 的本领,帮他们解决了定价难题,甚至如今阿姨们的月钱核算与发放,仍由她一手负责。
而当黄嘉榆提出制作阿姨签名卡片的想法时,陈秋月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女儿,在卡片上郑重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秋月”……
图 | 陈秋月在签名
可以说,没有陈秋月的支持,“小黄香蕉手钩”很难平稳度过11年。
也正因如此,当我们跟随黄嘉榆走进潮汕乡村,了解到签名卡片背后 “月姐”“小妹” 们的真实故事后,才真正理解她为何坚持要做这样一张卡片 。
“她们是应该被看见、被记录的。”黄嘉榆说。
图 | 除了设计卡片,在公司门口,黄嘉榆还设置了一面照片墙,记录了阿姨们因劳作变形的双手
其实最初,阿姨们对 “签名” 这件事充满困惑。
由于客观条件限制,阿姨们大多教育程度不高,不少人小学就辍学了。“没文化、不会写字” 是她们反复强调的顾虑,甚至有人提笔就忘了字 —— 比如 “小妹” 阿姨热情介绍家人时,竟一时想不起姐姐名字里 “娇” 字的写法。
“所以刚开始说要签名,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她坦言。
另一些阿姨则觉得“写了没用”。生活在秋溪村的阿姨们,许多并没有出过远门,无法理解 “签名” 与 “品牌” 的意义,更想不通 “名字被外人知道能有什么用”。
传统观念也在作祟:潮汕地区至今保留着 “红笔不写名” 的忌讳,部分阿姨深信 “名字被有心人知晓会惹麻烦”,更怕因 “抛头露面” 被周围人议论 “想出名”。
燕珍阿姨曾十分抗拒写名:“钩花就是干活挣钱,活做好不就行了?偏要在这里写名字?”
图 | 正在家里做工的燕珍
连开了一辈子工厂的黄爸也不理解。
但他最终拗不过女儿,决定让步:“她懂年轻人,既然她说这样有意义,就随她吧。”
这种认知差异贯穿黄嘉榆的创业历程 —— 作为90后,她注重审美与情绪价值,强调 “自我表达”;而村庄里的逻辑截然不同:这里家家户户女人都会手钩,还流传着“多一个女儿多一个钩针”说法,作为50后、60后、70后的阿姨们无法理解,为何年轻人愿意为钩花产品买单,更不懂为何夸张设计反而在淘宝上畅销。
“不解“在“手钩吊带”这一个产品上达到白热化。彼时黄嘉榆决定做吊带产品后,阿姨们举着成品吊带怀疑“这个真有人买吗?”
图 | 黄嘉榆在向阿姨们展示自己设计的吊带
因此要让阿姨们自愿在卡片上签名,并不容易。
改变的契机,源于淘宝不断涌来的订单。
实实在在的收入让阿姨们看到了希望 —— 生了三个女儿的 “小妹” 阿姨对此感触极深。因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在“需要有男丁才算有后”的乡村,小妹阿姨和丈夫在同公婆分家时,她也“因为没有儿子”,分的财产最少。直到在20多年前跟着黄爸做钩花、有收入后,她才逐渐有底气、她甚至靠着这份收入,还和三个女儿一起,给家里新修了房子。
如今她跟着黄嘉榆钩花,每个月有不错的收入,这笔钱被小妹阿姨当作“养老钱”存了起来,“以后万一有个什么病痛,也算是保险。”
有了收入后,女性们的家庭地位也实际上提高了——以前黄嘉榆的父母相处模式中,都是黄爸说了算,如今黄爸退居二线后,掌握着“生产资料”的陈秋月可以指使黄爸去干活。
“这以前都是不可能发生。”黄嘉榆回忆说。
另一方面,来自网络的认,让这群习惯被“忽视”的阿姨,感受到了尊重。
以往钩花在服饰里面里算配角,往往用作点缀,鲜有人特地花心思去“欣赏”钩花,自然也不会有人关注钩花背后之人。在阿姨们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们“钩花好看”,她们也不会知晓钩花的去处、市场的反馈,只笼统晓得:“被做外贸的老板收了,然后卖去了国外。”然后日复一日,反复钩花。
图 |黄嘉榆的手钩作品《新柱式》,创作灵感就来源于这群钩花的阿姨们,作品里规律的格子图案代表着阿姨们被困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她们按时起床、买菜、照顾孩子、钩花,没有姓名
但小黄香蕉的设计,第一次让陪衬作用的“钩花”成为了主角,也让这一群阿姨们成了主角。
“阿姨们会偷偷逛店铺留言区,当看到买家晒出自己的名字和感谢时,总会格外开心。”为此黄嘉榆还特地当着阿姨们的面,给她们读过感谢留言,在黄嘉榆看来,这就是情绪价值,是阿姨们此前生活中最缺乏的东西。
图 | 评论区的留言
媒体们的到来,则让阿姨们对“出名”这件事有了切身体会。
“身边的人刷短视频看到我时,会特地跑来问我,这是不是我。”燕珍阿姨说,她的老公则更加自豪:“央视都来拍过,我老婆上过电视呢。”
到后来,阿姨们不再反感署名,甚至有不会写自己名字的阿姨,会特地私下练习,就为了在卡片上工工整整签名。
也正是如此,原本不愿意写自己名字的燕珍,开始渴望有“署名权”。但她并不擅长钩花,“署名权”一直未能落实,直到一次媒体沟通时,燕珍才向对方透露出自己“也想签名”的心声。
黄嘉榆看到后,决定帮她圆梦。
燕珍不擅长钩织,不能独立完成一个作品。黄嘉榆不愿看到燕珍失望:“阿姨们一辈子很少会说出自己的想法的”,于是她根据燕珍擅长的活计,特地设计了一款串珠加钩织的项链产品,这样燕珍阿姨就可以签上自己的名字。
图 | 黄嘉榆特地为燕珍设计的作品
图 | 燕珍阿姨正在“创作”,她身后的红盆里,是她一早做出来的产品
“然后?然后我就有了可以签名的作品了啊。”燕珍阿姨说。
目前黄嘉榆长期、稳定合作的阿姨有20多个。
其中年龄最大的岳琴阿姨73岁,因时代原因,其中一部分大龄阿姨只会说潮汕话,也听不懂普通话。
图 | 我们和阿姨的沟通,很大程度上依赖黄嘉榆的“翻译”
但阿姨们十分支持她的工作,或者说,她们比黄嘉榆更想保住“小黄香蕉手钩”。
潮汕土地资源并不丰沛,大部分阿姨结婚后,都是过着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她们除了照顾家里,还要做田里的农活,因此被困在土地上。
但据村里的阿姨说,在潮汕农村,没有收入的女性,容易被人指指点点,有时还会被恶语相向,称她们“好吃懒做”,也因此许多女性都会选择在家附近打零工来补贴家用。
从隔壁村嫁过来的燕珍也不例外。结婚之前,燕珍曾工厂做缝纫工,一个月有数千元的收入。
结婚后,她辞去工作跟随丈夫来到秋溪村做“全职妈妈”,但她并不安心。所以女儿5岁时,她特地买了一辆摩托车“通勤”,趁每周日丈夫在家可以照顾孩子时,自己骑20分钟车去隔壁村的家庭作坊兼职做一天车工,同时拿一些的产品回家时做:“有时不到周日就做完了,那就只能等着。”
因此在燕珍等人看来,在家用空余时间钩花,算是身处潮汕乡村的女性,能找到的为数不多的“优质”工作了。
图 | 村里随处可见钩花的阿姨
“小黄香蕉手钩”在村里的“生产总部”位于黄家,距离燕珍的家只有几分钟路程。到“小黄香蕉手钩”工作后,燕珍能随时去做活、不用在风尘仆仆赶路,也更有时间照顾家里了,她觉得自己轻松不少。
目前为止,“小黄香蕉手钩”合作的阿姨们,根据自己的产量,每个月有1000~5000元不等的收入。
图 | 阿姨们在黄嘉榆家里做钩针
和“小黄香蕉手钩”合作前,秋溪村的阿姨们想要获得收入,只能去附近的汕头市澄海玩具厂打工。每天面包车将阿姨们运去运来,夏天则要忍受着高温、轰鸣工作十几个小时,一天的工钱80元。
“钩花这个工作,对于她们来说,轻松又顾家,所以她们非常珍惜。”黄嘉榆的弟弟黄骏梁说。
因此一些和黄嘉榆合作过的阿姨,哪怕去往深圳、广州帮子女带孩子,也会通过快递的形式来“接单”,将精心钩织的产品寄送回秋溪村继续“工作”。
但也有现实压力。
手工是一个小品类,甚至算得上冷门品类的产品,加上“毛线”材质,店里的生意有明显淡旺季之分,作为熟手的阿姨们手工钩织迅速,“在夏秋两季我们会供货量大于需求”,黄嘉榆说。
而阿姨们除了是“员工”,还是黄嘉榆的乡邻,如今依旧同她的父母比邻而居住在村子里。所以黄嘉榆没有办法遵循城市里那套“淡季解散阿姨们,旺季再开工”的方式运营。
为了扩大销量,黄嘉榆做了许多尝试,她到上海最繁华的淮海路开过店,尽管有合伙店长在上海看店,但黄嘉榆还是觉得太消耗精力,影响自己新品开发的速度,于今年5月5日关掉了那家线下店;她也试图和带货主播合作,却因为手工作品利润低、产量小,被对方拒绝。
包括黄嘉榆本人,作为一个i人(偏内向)的人,为了能让更多人知道“小黄香蕉手钩”、有更多订单,逼迫自己活跃在台前,一次次讲述自己的创业故事。
大家也形成了一种默契。
阿姨们除了去做好黄嘉榆设计的各种奇奇怪怪、自己并不太理解的产品外,也开始愿意接受配合黄嘉榆做一些宣传工作,比如出现在黄嘉榆的镜头下、或者用并不熟练的普通话、面对媒体讲自己的故事。
图 | 黄嘉榆和阿姨们一起做龙,阿姨们曾经并不理解,但身体力行支持
如今她们依旧不能完全理解黄嘉榆做的事情,只是像当年写卡片一样,觉得“既然能提升销量,那我们就配合”。
就像这次,她们会反复地说:“你们是哪里来的?能让更多人知道我们‘小黄香蕉’吗?如果能让我们多一些订单,那你们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这是一次充满张力的沟通。
来秋溪村前,我同许多人一样,对黄嘉榆充满想象 —— 她的设计大胆张扬,外形带着 “辣妹” 气质,在潮汕乡村这个信奉 “添丁” 的地方,她至今未婚未育。
我原以为会遇见一位特立独、行的艺术家,见面后却发现她害羞、内向,骨子里浸润着潮汕女性特有的吃苦耐劳,秉持着 “不怕苦,爱拼才会赢”的务实精神。
她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潮汕女儿。在外漂泊多年后重返家乡,乡土带来的安全感与她身上 “自我” 觉醒的冲突始终交织。这些无处诉说的观念碰撞,被她内化为创作的养分,催生出独特的作品风格 —— 带着一种 “淡淡的疯感”,恰如当代年轻人隐秘的情绪出口。
图 | 黄嘉榆的“避难所”,是她在公司的创作间
聊天时,她多次提起:“很多阿姨其实很有想象力,只是被环境困住了。” 言语间满是惋惜。
但这群阿姨自有力量,只要给她们一些机会,她们会冲破束缚,然后被看见。
就像陈秋月,她说自己从小就要帮父母做农活,日子太苦了,小学时就发誓自己这一辈子绝对不要种田、重复父母的老路,于是一直在找机会逃离土地。
16岁时陈秋月不顾家里人反对去汕头接活、当工头。那时工厂老板觉得她年龄小,不愿相信她,陈秋月便一家家工厂去游说,“如果我做的不好,我不收你钱”,由此接下一个个活计,经过多年奋斗,终于如愿的逃离了父辈的生活。
后来她这股“劲”,也传给了女儿。当黄嘉榆决定顶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创业时,她也没有像自己的父母那样反对,而是选择了默默支持。
某种程度上来说,小黄香蕉手钩被大众看见、喜欢的过程,也是这群女性被大众看见、喜欢的过程。
但黄嘉榆也时常忧虑 “小黄香蕉手钩” 的未来:“这一批阿姨老去后,谁来接手钩针?小黄香蕉的手钩工艺还会在吗?”
黄嘉榆的故事并非孤例。在淘宝上,无数像她这样的小商家,如同连接 “乡村” 与 “城市” 的毛细血管,用一个个订单激活乡土经济,也在摸索中触碰现代商业文明的肌理。
他们的故事里没有波澜壮阔的创业史诗,只有柴米油盐的日常与日复一日的深耕。
但恰恰是这些扎根泥土的小商家,让我们看见最鲜活的人间烟火。那些在传统与现代夹缝中生长的坚持,正以最朴素的方式,回答着“我是谁”“我要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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