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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以个人经历为镜,戳破“懒散”“怪癖”“完美主义”等日常标签的伪装,揭示其背后常是未被识别的心理创伤信号。它直指“高功能幸存者”的沉默挣扎,呼吁正视内心“幽灵”,打破污名,寻求疗愈。每个“习以为常”都值得被倾听。文章来自编译。
这些日常习惯曾让我觉得无伤大雅,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它们其实是我内心在默默求救的信号。
我们每个人都有幽灵附身。
它们不戴镣铐,也不会穿墙而过。相反,它们戴着微笑的面具,在会议中点头附和,在通勤路上强忍泪水,又在朋友聚餐时开怀大笑。
多年来,我一直把这些幽灵当成是自己性格的癖好,直到有一天,一位挚友对我说:“那不是怪癖,那是创伤。”
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不是“有点尴尬”,也不是“完美主义者”或“太过敏感”。
我是一名三十岁的印度男人,在美国接受教育后回到家乡,背着的行囊里装满了未加工过的记忆、难以言说的恐惧与紧紧捆缚的焦虑。
那个幽灵,其实就是我自己。
我花了很多时间,用了很多方法,才终于接受了这一点。
我曾以为自己只是懒散,原来我脑子只是在努力让自己不被淹死
从小到大,我父母总说我懒。
每天放学回家,我都身心俱疲、情绪低落,一头栽倒在床上,作业?明天再说。家务?找借口推掉。
我真心觉得自己不擅长生活。
到了二十多岁,每开始一份新工作,这种状态就会迅速演变成彻底的倦怠。有一次我整整一周没去上班,抑郁得下不了床,但我告诉老板自己是得了流感。
我从未想过发生这些会是别的原因,直到我一位当心理医生的朋友让我坐下,对我说:“兄弟,这不是懒。这是执行功能障碍。”
她说得对。
我的大脑回避困难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它漠不关心,而是在努力保护自己不被淹没。
我早已嫁给了生存模式,扮演着一个能正常行事的成年人角色。
我的朋友尼基尔(Nikhil)有相似的经历。
他是我见过表现最好的人,总是准时,总是乐于助人,总是独立自主。
但后来他向我坦白,他已经十年没向任何人求助了,因为他真心相信那会麻烦到别人。
有天晚上他自己搬家具时肩膀脱臼了,他愣是没叫救护车。
他说:“我当时在想,如果我麻烦别人的话,他们就会讨厌我。”
那不是独立。
那是创伤后产生的过度独立,但他却像是获得荣誉勋章一样。
我们中有多少人也是一样的呢?
我从未想过,走神和想太多可能意味着我的内心出了问题
我以前总在脑子里预演对话,不是因为我想,而是因为我太害怕说错话,让别人发现我有多“不对劲”。
我会反复回想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不小心撞到别人肩膀,或者因为发了个傻傻的表情包而没得到回应的电话,想得太多太多次,以至于它们让我彻夜难眠。
我在美国读硕士时,有位教授给了我一个B+。
我两天没睡着觉,洗澡的时候还哭了。
不是因为失望。
而是因为我牺牲睡眠、努力学习、在加油站打工所构建的整个价值感仿佛被碾碎了。
我以为我只是好胜心强。
结果发现,我那是焦虑。
有一次,我室友发现我说着说着,眼神就变呆滞了,嘴巴张着。
他喊了我一句。
我走神了。
直到多年后,我回到印度,因为疫情开始接受心理治疗,才意识到这种精神上的“离开”并不正常。
我以为每个人都会这样来逃避现实。
但事实证明,没多少人会觉得自己时常隔着屏幕注视自己的生活。
我的表妹阿尔蒂全程都带着微笑。
婚礼上她光彩照人,但后来她告诉我,她当时一直在脑子里预演着逃跑路线,盘算着如果恐慌到实在无法忍受的话,什么时候跑路最合适。
我们身边总不乏这样高功能的幸存者。
他们从不叫喊。
他们不会崩溃。
他们微笑着,然后出神。
我曾拿自己的怪癖开玩笑,直到发现那是无声的求救
大学的时候,我老自嘲喜欢自言自语。我甚至会在镜子前一来一回演完整场争论,有时候我会在房间里踱步,有时候则像个TED演讲者一样打着手势。
我跟朋友分享这些时,他们会笑。
我只是觉得自己有点怪。
有一天我跟母亲提起我这个(看似的)担忧。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以前也那样,”她轻声说。“后来有一天我听到一个不属于我的声音,就再也不敢了。”
看来这是遗传。
我曾有个同事说他讨厌社交活动,讨厌到为了躲避我们团队的团建,跑到自己车里坐着。后来我发现他在发抖,“我以为我的心都要爆炸了。所有人都会看着我死掉。”
他不是不合群,而是患有恐慌障碍。
另一个朋友向我坦白她过去常想到死。她说:“……我当时在课堂上想,呃,我要么写完这篇论文,要么明天……就不活了。我到从没有过这种计划,但这永远都是选项之一。”
这也不正常。
可怕之处在哪?
这些故事并非个例。
它们无处不在。
而我们称之为“情绪化”、“害羞”、“想太多”、“古灵精怪”、“太敏感”、“懒惰”、“别扭”、“完美主义”。
我们真正在做的是,在无人相助的情况下努力生存。
你外表看起来可以一切正常,内心却在悄无声息地支离破碎
我们对自己说的最危险的谎言之一就是:只要不是在垂死挣扎,那就肯定没事。
但并不总是大喊大叫才叫心理疾病。有时候嘟囔也是。
当你因为觉得自己太“怪”而取消与人见面的计划时,它在嘟囔。当你因为觉得自己听起来很烦人而把一条信息重写了五遍时,它在嘟囔。当你把他人的需求都放在自己前面,只为不让自己感觉像个累赘时,它在嘟囔。
我就曾见过这样的人:他们没法打扫自己的房间,却能毫不费力地做出好几份电子表格。
我见过这样的朋友:为了逃避脑子里的噪音,他们像冬眠一样裹着毯子睡上17个小时。
我见过这样的人:他们对别人发火,并非出于沮丧,而是因为他们的神经系统已经完全崩溃。
我在自己身上也发现它了。在我其实已经麻木的时候,我还能轻易地说自己“很坚韧”。看我是怎么把一切都看作一场竞赛、一次表演、一项测试的吧。看我是如何在想要消失的时候露出微笑的吧。
心理疾病不仅仅是抑郁、焦虑或双相情感障碍。
它是我们为了生存在这个从未想过要为我们腾出空间、让我们能单纯地去感受的世界里,所做出的成千上万种细微的适应。
是时候谈谈我们身上默默背负的那些幽灵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自己只是不擅长做人。
现在我明白了,我只不过是以一种最纯粹、最挣扎的方式在做人。
所以,如果这其中有任何一点引起了你的共鸣,我希望你知道:你并不孤单。你不是脆弱。最重要的是,你并不是在“小题大做”。
找个人聊聊。开始接受治疗。写写日记。出门走走。好好休息。寻求帮助。给那个幽灵取个名字。
这个世界不需要更多高功能的幸存者。它需要更多完整的、被治愈的人。
我们口中所谓的“正常人”,大多本质上都是在默默忍受心理疾病的个体。
如果这篇文章引起了你的共鸣,请广而告之。或者分享一件你曾以为只是怪癖、后来却发现背后有更深层原因的事情?
让我们谈谈那些幽灵。让幽灵重见天日。
沉默对我们不再有益。
译者:box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