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同比增速超过GDP同比增速,透露了什么信号?从去年第三季度以来,中国A股的同比增长(以上证综指为代表)已经连续四个季度好于经济增长(无论是名义还是实际),当然这也是2021年下半年以来首次。背后的信号如何?后续如何发展? 之前的多数研究常常以经济的实际增速为核心。比如研究经济增长中枢的变化下股市的表现和背后的原因。在本篇报告中,我们从名义GDP的角度入手,站在当前普遍关注再通胀和债务周期的背景下,名义GDP的意义会更加重要。 我们引入实际GDP和通胀的二维框架,发现股市跑赢GDP更容易发生在“量升价降”的变革时期或者“量价齐升”的上升时期。国内股市跑赢行情若想持续,通常路径有两条:一是走“量升价降”的科技新质“慢牛”路线;二是加速走出通胀疲软期,走经济复苏、风格切换路线。 名义GDP代表的是过去一段时间,各行各业实际创造的经济价值;而股市代表的则是市场对于公司能够创造的经济价值的评估。理论上看,后者包含前者,经济好股市一般不会太差,例如股市的利润增速和GDP增速密切相关,但实际中差异也很明显,相较而言,实体经济的上涨更趋平稳,而股市的增值则更加波折。这些“偏差”可能出现在两个层面: 一是盈利端(E),股市预期企业能够创造的价值,和实体经济创造的价值明显不同,这可能发生在经济和产业结构加速调整的阶段。 二是盈利之外的因素(PE),如情绪、流动性环境等影响估值以及溢价的因素。 首先我们回到一些基本问题:股市跑赢GDP(名义增速,下同)是否常见?一般在什么情况下发生? 股市跑赢GDP并不少见。为了便于比较,我们选取2000年至今年第二季度作为时间窗口,不难发现在主要经济体中,股市跑赢经济的“概率”并不低,其中美国最突出:2000年以来超过6成的时间股市同比表现要好于名义GDP同比增速。相较而言,中国股市跑赢GDP的“概率”是相对偏低的,2000年以来约为32%,平均持续时间大约在6个季度。不过,从上涨速度来看,中国名列前茅,即使剔除涨幅“惊人”的2006至2007年,7%的季均同比涨幅也明显高于欧美主要经济体。 股市跑赢GDP靠什么?会不会因为经济变差了?从整体看不是,比较“跑赢”时期经济增长相较之前4个季度的变化,平均而言,无论名义还是实际增速都是改善的。比较有趣的是中国和美国是实际增速的改善更突出,日本和欧洲则是名义增长。我们倾向于认为这可能源于中国和美国在产业结构调整、科技创新等供给侧变化更多,而日本欧洲经济在结构上相对成熟稳定。 值得注意的是,本轮A股跑赢经济的特殊之处在于再通胀的压力较大。无论从中国自身的经验,还是海外的例子而言,这都比较少见。 那么股市跑赢经济,主要靠什么?拆分股价上涨的贡献,我们不难看出,整体而言,在股市跑赢阶段,欧美日股市的盈利贡献更明显。这与我们之前所说的,A股跑赢经济的持续时间相对偏短、上涨速度更快是遥相呼应的。 对于当前而言,有什么历史经验可以借鉴?我们构建以一个简单的框架,名义GDP可以分解成实际GDP和GDP平减指数两个方面,分别对应着经济中的实际产出和通胀因素,理论上二者的不同组合对应着不同的经济情景: 实际GDP↑+GDP平减指数↑:量价齐升,需求端因素占主导,经济周期性向上,制度性红利释放。 实际GDP↑+GDP平减指数↓:量升价降,供给端因素占主导,往往出现有利的供给性改革,产业结构调整或者科技创新。 实际GDP↓+GDP平减指数↑:类滞胀,往往是由于负面的供给冲击导致。 实际GDP↓+GDP平减指数↓:供需双弱,经济周期性/结构性趋弱。 为了剔除短期内的波动干扰,我们对实际GDP和GDP平减指数都做了5年平均来平滑,我们可以得到一些有意思的发现: 当出现实际经济增速上行,GDP平减指数下行或者保持的低位的时候,股市跑赢的概率更大、持续的时间也更长。比较典型的是美国20世纪90年代信息技术大发展的阶段,创下了美国历史上最长的股市连续跑赢纪录,又如21世纪初日本的小泉改革,供给端推进民营化、推动科技和知识产权立国,金融端集中处理不良资产,虽然通胀不强,但是依靠出海等渠道,经济增长企稳反弹,股市也持续跑赢经济。 当出现经济处于供需双弱或者类滞胀的阶段,股市相对经济跑出超额的难度大幅上升。这一点从欧洲、日本的经验中可以看出,而美国的特殊之处在于享有美元主导地位赋予的结构性优势——当美国经济出现量价齐跌,往往也意味着全球经济不景气,这种情况下,如果全球资金充裕,还是会更多地考虑美元资产,再加上近些年美股引以为傲的大型科技公司具备一定“超越牛熊”的稳定性。美股跑赢经济的情况更加频繁。 当然中国市场有一定的特殊性,在相对不长的历史里,经济减速、通胀偏弱的阶段不时会出现股市异军突起的行情。比较典型的是1999年至2001年(以下简称1999年),以及2014年至2015年(以下简称2015年)。作为当前的参考,前者可能是正面案例,后者则提供一定的经验教训: 比较“1999年”和“2015年”,在宏观上最大不同之一是前者逐步走出了通胀疲软期——2000年开始,GDP平减指数转正,股市行情得以切换和延续;而后者经济下行的压力进一步释放——经济增速在2015年第四季度破7,平减指数转负,股市最终回落。 从政策上看,流动性宽松是共性,但是必要不充分条件。1997年金融危机之后,中国就进入宽松周期,扩大内需是重要方针,财政自1998年以来持续发力;2015年中国经济动能持续放缓,央行5次调整存款准备金率,5次降息,流动性极其充裕。 从行业比,不同宏观环境下的行业板块的表现不尽相同。以“1999年”为例,1999年整体经济还处CPI同比为负的情况下,比较典型的是“519”行情,表现最好的是金融服务板块,其次是映射美国科网泡沫的"科技股"集中行业,包括信息设备、信息服务、电子等。而到了2000年由于经济出现明显的企稳反弹,表现最好的板块是建材、石油石化、农林牧渔、休闲服务和有色金属。相较而言,2015年是普涨行情,排名前列的板块既有计算机、传媒等,也有建筑装饰、非银金融等传统行业。 回到当前,未来行情持续的两种可能性: 一是实际GDP回升、通胀保持低位的科技创新路线。借AI和新质生产力的东风,效仿20世纪90年代的美国和21世纪初的日本,走供给侧和科技慢牛路线。 二是实际GDP和通胀同时回升的周期复苏路线。宏观政策大发力,1年内再通胀压力明显缓解,板块从成长逐步切换至周期价值。 今年上半年,中国经济其实出现了“量增价降”的苗头——尽管通胀偏弱,但上半年经济增速企稳。而从当前的政策倾向和节奏来看,第一种情形可能更符合政策层的偏好。 风险提示:未来政策推动不及预期;国内外经济形势变化超预期;外部风险扰动下资产波动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