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终于落地。
日前,最高法发布司法解释,无论双方协商还是劳动者单方承诺,任何“不缴社保”的约定都是无效的,将于9月1日实施。
这其实不是新规,而是对社保强制缴纳的重申,但种种信号表明,“全民强制社保”时代,真的要来了。
强制交社保,关乎公平,关乎福利,更关乎养老金总盘子。
一、强制交社保,不是新鲜事
社保具有强制性,并非始于今天,而是一以贯之,10多年前法律法规就已明确。
无论是《劳动法》还是《社会保险法》,均有直接规定:
“用人单位和劳动者必须依法参加社会保险,缴纳社会保险费”。
“必须”两个字,奠定了社保“强制性”的基调,这一强制性面向的不只是企业,还有劳动者。
无论是公务员、企业职工,还是个体户,乃至灵活就业人员,都有缴纳社保的义务。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自愿不自愿”之说。
过去,由于经济上行期的增长需要、人口红利的存在以及执法力度问题,社保征收存在弹性空间。
一些中小企业选择规避,部分劳动者也主动放弃,灵活就业人员则长期处于灰色地带。
然而,2019年以来,随着社保征收改制,从社保经办部门划转到税务部门统一征收,监管能力全方位提升。
这一次,最高法专门出台司法解释,重申“不缴社保的约定无效”,再次将社保征缴,推向新的高度。
一个突出信号是,连美团都开始为外卖骑手缴纳养老保险补贴,预计将覆盖上百万人。
骑手来去自由,服务多家平台,工作极具弹性,如果连这类灵活就业者都被纳入社保体系,遑论一般企业?
当然,羊毛出在羊身上。社保看似由公司缴纳,但成本都会算在劳动者身上,最终的承担者还是自己。
新规落地之后,一些企业会否减少用工需求,部分企业会否借此降低到手工资,并非杞人忧天。
二、社保征缴,为何越来越强硬了?
广义的社保包括“五险”,涵盖养老、医保、失业、工伤、生育保险。
最重要的当属养老金和医保,而养老金又是重中之重。
作为社会共济制度,社保的存续有赖于全民共同支撑。
越多人缴纳,总盘子就越大,可持续性就越强,强制性就成了必然。
数据显示,我国已有13.2亿人参加医疗保险,10.7亿人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其中5.35亿人参加城镇职工养老保险。
这堪称全球最为庞大的社保体系,但仍有部分人游离于养老保险体系之外。
我国养老金采取的是“现收现付制”,现在缴的钱,当下就已经花出去了。
换言之,当前年轻人缴纳的养老金,已用于老年人的养老,因此需要不断补充新鲜血液。
数据显示,参加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的5.34亿人中,包括3.87亿职工,以及1.47亿离退休人员,占比已超过1/4。
这是老龄化社会的常态。拿退休金的老年人越来越多,如果交养老金的年轻人不能及时补上,就会出现收支难题。
这方面,可用“老年抚养比”来衡量,即多少个年轻人养一个老人。
数据显示,我国老年抚养比连续18年上升,从不足10%提高到22.5%,相当于不到5个年轻人养一个老人。
这还只是开始。去年,我国60岁以上人口首次突破3亿人,占比22%,还在快速上升中。
究其原因,史上最大退休潮正在到来。
1962-1973年是我国史上最大婴儿潮,如今正在步入退休年龄,每年超过2500万人。
就此而言,坊间所谓“年轻人需要社保,社保更需要年轻人”,并非没有道理。
三、少子化+老龄化
当前,养老金收支不存在问题,但面对“少子化VS老龄化”的拉扯,未来压力不容低估。
2024年,全国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收入7.5万亿元、支出6.8万亿元,当期收支略有结余,而历史结余达7.1万亿元。
对此,应对人口老龄化已上升为国家战略,一系列大招正在落地。
其一,延迟退休开始实施,采取“渐进式”推进。
根据规定,未来15年,男性退休年龄将从60岁逐步延迟到63岁,女性将从50、55岁延迟到55、58岁。
在国际上,延迟退休已成惯例。美国法定退休年龄是62-67岁,日本是65岁,最高的丹麦拟延长到70岁。
其二,财政有转移支付,养老金也有转移支付,养老金的“南金北调”正在成为常态。
全国养老金总盘子仍有结余,但不同省份经济、人口结构悬殊,部分收不抵支,只有个别地区相对充盈。
为此,我国建立养老金全国统筹调剂制度,借发达地区的养老金,弥补老龄地区的缺口。
根据《延迟退休》一文,2023年,全国共有18省上缴养老金,只有4省上缴超过100亿元,而广东以1158亿元,超过其他所有省份总和。
2018年至今,广东累计净上缴养老金近4000亿元,接近其他所有省份总和。
其三,财政补贴、划转国有资本充实养老金,越来越重要了。
财政补贴养老金早已不是新鲜事,在东北、中西部等部分老龄化严峻地区,早已成为常态。
划转部分国有资本充实养老金,也已全面推进。目前,国家层面已划转国有资本1.68万亿元,充实社保基金。
可见,无论是延迟退休,还是养老金转移支付,抑或划转国资,乃至强制缴纳社保,都意在做大养老金总盘子,强化其可持续性。
这些大动作,关乎所有人,也关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