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嗅 7小时前
我们离文学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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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以自身经历出发,探讨了从记者到评论员的职业转型,并反思了“零度写作”与个人表达的关系。文章回顾了作者在财新实习的经历,以及对“零度写作”的理解,即一种不加修饰、不带个人色彩的客观报道方式,但也意识到这种风格可能带来的干瘪感。同时,作者也提及了许多昔日同事的现状,他们有的转为自媒体,有的投身大厂,有的成为律师,有的甚至移居海外。这些不同的人生轨迹和他们的文字,都展现了新闻人对现实的多元记录和深刻反思,也揭示了新闻与文学之间并非不可逾越的界限。作者认为,文学是记录现实的另一种方式,表达平权让更多普通人有机会发出自己的声音,共同构建一个更辽阔的社会图景。

✍️ 作者的职业转型与反思:作者从一个擅长逻辑和数据但对情节不感兴趣的人,误打误撞进入媒体圈,并在“元淦恭”的笔名下,通过分析和评论发挥了自身长处,这标志着其职业生涯的重大转变,也促使其开始重新审视文字表达的本质。

❄️ “零度写作”的实践与体验:作者在财新实习期间,深刻体会到了“零度写作”——一种不加修饰、不带态度的客观报道风格。虽然这种风格被认为可能使稿件显得干瘪,但它也体现了媒体的“编辑中心主义”,确保了报道的统一性和客观性,同时也为记者留下了在博客等平台展现个人色彩的空间。

🏃‍♂️ 新闻人的多元出路与人生选择:文章描绘了作者昔日同事们在媒体行业变迁中的不同选择。有的记者坚守在一线,有的转向自媒体,有的转型至科技公司,有的成为律师,还有的移民海外。这些多样化的职业道路和人生轨迹,共同构成了新闻人丰富的人生经历,也反映了时代背景下个体命运的变迁。

🤝 新闻与文学的界限模糊与融合:通过昔日同事们在“天使望故乡”等文学账号上发表的文字,作者深刻认识到记者与作家的界限并非泾渭分明,新闻与文学之间也存在着天然的联系。文学不仅是逃离现实,更是用另一种方式记录和理解现实,它能够展现更广阔的社会切面。

🗣️ 表达平权与文学的广泛意义:互联网时代的表达平权,为更多普通人提供了发出自己声音的机会。作者认为,当所有人都能创作和阅读时,社会将呈现更辽阔的图景,后人也能更深刻地理解我们所经历的时代。文学不再是曲高和寡的艺术,而可以成为一种生活方式,拉近了普通人与文学的距离。

我是一个以文字为业的人。

从小到大,我语文成绩一直不错。但我也有短板和软肋。

我精于语法、逻辑和数据,但却对所有带情节的东西都提不起兴趣。我从来不会写记叙文,如果考试要求我写记叙文,我就会挂掉。四大文学体裁小说、戏剧、诗歌、散文,诗歌和散文我倒能读,但小说和戏剧我几乎不涉猎——我对情节的记忆能力太差了,看了后面忘了前面——时至今日,我对所有小说情节的认知基本都来自于二创——电视剧、连环画、书上的故事梗概或者是B站Up主的解说。

所以,我一直觉得文学离我很远,我也从来不以“文艺青年”自居,大学学的也是经济,后来却误打误撞进了媒体圈。

在互联网时代到来之前,以文字表达为生的人,最主要的无非两类,一类是媒体人,另一类是作家。相较而言,媒体人似乎观照现实更多,而作家更加天马行空。

大三升大四的那个暑假,我开始了在财新的实习,在这之后一年半的实习和工作中,我做过公共政策和环境科技的报道,也跑过一些突发。

记者本质上写的也是“故事”,只不过是非虚构的、需要有来源和出处的“故事”。我在记录故事和讲故事这件事上实在没有什么天分,自然也就不是当记者的料。此后我职业生涯的真正转折,就要到以“元淦恭”的笔名进入智谷趋势,在智谷趋势,我写的东西算是分析和评论,而不再是基于采访的“故事”,从而最大发挥了我在逻辑和知识结构上的长处,那是后话。

在财新的一年多时间里,我除了认知到自己并不适合做记者以外,也对财新的“零度写作”有了直观的感受,这种感受,对我之后的工作也产生了很深的影响。

在当时,许多媒体的稿件,比较多呈现记者的个性化表达,但财新不是,它是高度“编辑中心主义”的媒体。在财新,一篇稿子但凡过了编辑的手,记者表达中的个性和棱角就往往磨去不少。财新长期奉行的是不加修饰,不加修辞,不加态度的“零度写作”,许多人觉得财新的稿件读起来干瘪甚至难读,不像“南方系”的稿子那么“润”,不管谁写的稿子,一上版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其实,我们那时候讨论业务,也并不回避这个问题。虽然大家的杂志稿都很零度,但已经有了财新网这个新阵地,可以让记者把更有个人色彩的采写手记到发到财新博客上。我们也可透过博客上的文字,看到每个记者更细腻的情感断面。

我入行晚,2011年才开始在财新实习。那还是市场化媒体“百花齐放”的年代,财经财新、南周南都、中青北青、经观新京、21一财……构成一个媒体人的江湖。后来回想起来,那时候的一切,已然近黄昏了。

十几年过去了,还有少数人坚守在一线,比如王和岩。

王和岩不是科班出身,但却是我认识的最坚韧的记者。今年5月,我看她写了一篇文章,忆及她2008年去呼和浩特采访时任呼市市委副书记王志平被枪杀的案件。

说起来,做调查报道,要实现采访的突破,归根结底无非两点,一是仰仗陌生人的慈悲——别人出于信任乃至其他任何原因,愿意向记者吐露点什么;二是需要自己的坚强和笃定——自身的信念感,媒体机构乃至后方编辑的支撑感,以及媒体人相互扶助的古道热肠、江湖情义。和岩姐的文章,写的就是这两点。

看罢文章,我又想起了十多年前在财新的日子。法治或突发报道的采访突破当然精彩,但采访过程本身,往往也是引人入胜的故事。现在有一方天地,能让中国最好的记者讲出当年的故事,着实难得。

彼时的同事里,像和岩姐这样还留在机构媒体的,不算多。有些人下海“单飞”,做了自媒体;有的人职业转型,去了大厂;还有一些调查记者,换了一种方式参与法治进程,转身做了律师。

刘长在财新和南周都曾是“稿王”的存在,现在是成功的刑事辩护律师。今年2月,我看他写了一篇长文,回顾了他的2024。刑辩律师的时间,是被一个又一个案子分割和占据的,每一个案子就是一个时空,在每一个案子之间的转场,就是一场小型的时空穿梭。刘长回忆自己的十八岁,他曾向往自己的“此刻”总在“天涯”,而经历过又一个十八岁之后,他唯愿自己的“天涯”,就在“此刻”。

当年的同事里,还有的选择到这个星球上另外的地方生活,譬如罗洁琪。

罗洁琪2019年去德国访学,种种阴错阳差机缘巧合,她带着两个孩子留在了柏林。德国不是英语社会,传统上也不是中国人常见的移民目的地,一个远离丈夫独自生活的二娃母亲,个中况味可谓冷暖自知。我听过洁琪上过的播客节目,但还是被她的文字打动到。

选择离开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来到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开荒播种,放下前半生的荣辱,在身心上重构自己”,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洁琪做到了,她自己写道——“我接受了,终于在这块新土地里冒出了一片小小的新芽,它挺直腰板的姿态,是我没有放弃的自由和尊严。”

其实,我多年来和许多老同事联络不多,但当我看到他们的文字,仿佛又回到十多年前的星期四,下午5点选题会,选题会开完会有一份盒饭——如果不吃盒饭的话,就去温特莱中心一二楼或者附近的餐厅小聚一场。

财新报道的文字往往是“零度”的,但我们的心始终炽热。当我十多年后看到这些老同事的文字,我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记者和作家的界限,从来不是泾渭分明,新闻和文学之间,也绝没有一道越不过去的藩篱。

文学不是逃离现实,文学是用另一种方式记录现实。我前文提到的几位老同事的回忆文章,都发表在一个文学账号上,它的名字叫“天使望故乡”。

邱兵和王帅合计,做了“天使望故乡”,它不只是为一群人构建心灵的故乡,也是在为我们的时代留下注脚。许多人结缘是从新闻开始的,当这些四散天涯的新闻人在另一处聚首,我更懂得文学的分量和力量。

互联网的出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表达平权。在政治和公共政策的场域,众声喧哗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复杂效应,但在文学的领域,这种平权给了更多普通人,发出自己声音的机会。

如果一个时代的所有出版物,都是职业作家写的,那就未免太单调。当所有人创作,所有人阅读,我们会看到一个更辽阔的社会切面,后人也会更加懂得我们经历的跌宕和悲喜。

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多看一点,多记一点,多写一点。文学,未必是曲高和寡的东西,它可以是一种生活方式。

或许,我们和文学的距离,只差一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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