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生活周刊 14小时前
暴雨中的失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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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一条贯穿山西、河北至北京的雨带引发罕见强降雨,导致多地发生严重洪涝灾害。山西大同天镇县一辆载有14名工人的客车因桥梁垮塌坠河,多人失联。河北承德兴隆县山洪爆发,房屋被毁,有老人不幸遇难。北京密云区降雨量巨大,多村庄被淹,居民转移安置面临困难。此次强降雨强度接近历史记录,山区预警难度大,给当地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带来巨大威胁。

🚗 **山西大同客车坠河事件凸显极端天气下的交通风险。** 在山西大同天镇县,一辆载有14名工人的客车在前往西红柿大棚的途中,因暴雨冲垮桥梁而坠入河中,导致车上人员全部失联,其中已发现1具遗体。这起事故暴露了在极端天气条件下,农村地区道路和桥梁基础设施的脆弱性,以及对农民工群体安全保障的不足。受灾工人多为家庭经济支柱,她们的遭遇令人痛心。

🏠 **河北兴隆县山洪成灾,家园尽毁。** 河北承德市兴隆县因持续强降雨,山洪爆发,导致周家庄村和杨家台村多处房屋被毁。郭晓霞一家在山洪中失去了翻修不久的房屋,父亲虽身有残疾,却凭借求生本能幸存。更令人悲痛的是,她的姥姥姥爷在洪水中不幸遇难,家园化为废墟。这反映了山区居民在面对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时,生命安全和财产损失的双重打击。

🌊 **北京密云区遭遇特大暴雨,灾情严峻。** 北京密云区成为此次强降雨的重灾区,部分地区降雨量高达543.4毫米,远超当地小时雨强极值。清水河等河流发生严重洪涝,导致多个村庄被淹,道路损毁,大量房屋受损。尽管政府提前进行了人员转移,但仍有居民因房屋进水、通信中断等原因被困,救援工作艰巨。此次灾害也与山区地形、雨团快速增强等因素有关,增加了预警和应对的难度。

📈 **极端天气频发,预警与防灾能力面临挑战。** 中国气象服务协会会长许小峰指出,此次北方暴雨强度接近历史记录,具有“点强、面广”的特点。山区强降雨的快速增强和预警难度的增加,以及雨带移动速度快等因素,都对现有的防灾减灾体系提出了更高要求。从蓝色预警到红色预警的迅速升级,也表明了天气变化的复杂性和不可预测性,需要不断提升预测预警能力和应急响应机制。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从山西到河北,再到北京,一条西南-东北走向的雨带带来了罕见的强降雨造成多名人员伤亡和失联。


记者|吴丽玮

记者|陈银霞 魏昭阳 佟畅

编辑|王珊

失联

7月27日上午6点多,彭梅在大棚工友的微信群聊里看到几条消息,“有事了”。她追问了几句,才有人隐晦地告诉她:“开车去棚里的出事了”。消息很快在她生活的山西大同天镇县谷前堡镇里传播开来,彭梅得知,组织她们去大棚做工同时负责接送的司机逯艳花,和13名工人在去罗文皂镇的西红柿大棚路上,因桥被暴雨冲垮导致车落入河中,车上人员全部失联。根据央视新闻报道,27日13时43分,搜救人员在事发地下游发现1具遗体,经确认,为失联人员之一。

如果不是前两天干活累到了,27日这天,彭梅也会像平时一样,早上4点从家出发,4点10分到镇上的集合点坐上逯艳花的车。往常她上车时,车上已经有十来个工人,她们是十分钟前在前堡村里上车的。车上有17个座位,剩下的十几人站在车里。按照26日晚上逯艳花在群里发的安排,27日这辆崭新的白色福特车会先经过上吾其村的辣椒大棚,下去一半人摘辣椒,剩下的人会在5点左右到达罗文皂镇摘西红柿,车程三四十里。
车上基本是四五十岁的女工,也有两三个男工。据彭梅所知,最年轻的一个女工是35岁的王芳,她有两个孩子,大女儿15岁,在镇上上初中,小儿子5岁,丈夫在大同市里做电焊工,家里靠王芳照料,她趁暑假这两个月来棚里做活赚钱贴补家用。其他女工情况和王芳类似,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丈夫在大同市里或者南方工厂打工,她们留在镇上或村里撑起一个家。平时照看孩子,“有能力有本事的还会把地种上”,一般种玉米,五一前播种完,十月份用机器收割,中间这小半年正好是大棚需要用工的时候。

山西大同天镇县谷前堡镇洪水淹没了道路(图源:央视新闻视频截图)

对于这些农村女性而言,去大棚干采摘活是她们的选择范围内最好的一份工作。去年以前彭梅和56岁的丈夫都待在村子里种地。她家地不到10亩,种过辣椒、洋葱等,但有年辣椒快成熟时下冰雹,辣椒全给打完了,一点收成都没有,亏了一万多块钱,后来就只种玉米。但种地费事,收入又低,一年忙到头只能赚两万块钱。彭梅的儿子30岁了,大专学历,在上海工作,月薪七八千元,攒不下什么钱。两口子盘算,儿子结婚买房得准备四五十万,加上彩礼等其他花费,要攒六七十万。彭梅和丈夫给儿子攒结婚钱的需求迫切,于是他们把地租出去,一起到镇子上打工。
在去大棚摘菜前,58岁的彭梅也尝试过其他工作。她在好几家饭店当过洗碗工,一天十个小时赚80元,一个月休息三天,基本不能请假。但彭梅很难稳定干下去,在最长的一家干了一个半月,她时不时有事需要回村里看看,比如天气冷了家里水管容易冻上,她就得回去住一阵子。她也尝试找过保洁的工作,但“镇上没怎么见招(人)的”,得到两百里外的大同市里才招的多,彭梅觉得离家太远不方便。
彭梅告诉本刊,她们都是冲着大棚工资高去的,一天能挣130元,结钱还快,一般两三天工头就会微信给她们转一次钱,有的大棚当天就给钱。一天干8小时,不用加班,请假也自由。但这个活并不轻松。一个大棚一亩地左右,六七个人干,一人一条垄,从早上5点干到9点,坐车回家,中午吃饭休息后司机送她们回大棚,下午3点接着干到晚上7点。棚里温度逼近40度,像个蒸笼,又闷又热,呼吸都不畅快。彭梅会穿比较短的裤子,在脖子上挂条毛巾,干一会儿就得擦一下。有天她看见一个男工的裤子和鞋子全被汗打湿透了,“真的像从水里捞起来的那样”。一位熟悉辣椒大棚的上吾其村民告诉本刊,每个工人一天要摘1000斤辣椒才行。
2025年7月28日,山西大同,一畔庄村惠民桥,“7·27”应急抢险救援现场指挥部协调各方力量开展抢险救援工作,全力搜救失联人员和车辆。27日凌晨,在山西省大同市天镇县谷前堡镇一畔庄村附近,一辆福特全顺牌中型普通客车在行驶过程中遇险失联。(图源:视觉中国)
出事的司机逯艳花47岁。她的朋友告诉本刊,十年前认识她时就在开出租车,之后在镇上的初中接送学生上下学,近几年开始组织并接送工人去大棚干活。逯艳花社交账号的第一条视频内容就是招工人去大棚干活,那时是2023年。逯艳花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在深圳上大学,快毕业了,小儿子今年刚高考完。人们对逯艳花的最大印象是能干、挣钱多、靠谱仗义。彭梅说,她们工友群里有290多人,都是跟着逯艳花干过大棚工作的,大家都信任她,因为她从不拖欠工资,有的工头会拖欠五六天才给,而逯艳花每隔两三天的晚上11点钟左右,都会准时给工人们微信转账。除了接送工人,逯艳花自己也在大棚里干活,加起来一天能挣八九百块钱。

雨带

现在回想来,彭梅觉得事故也许早有征兆。出事前的五天里,天镇县持续下雨。气象信息显示,7月23日以来,山西省北中部因强降雨造成多条河流发生洪水。山西省气象台预报,7月27日下午到夜间,大同南部、忻州、吕梁、太原、阳泉等地的局部地区有大到暴雨,并伴有短时强降水、雷暴大风等强对流天气。

彭梅记得,25日那天去西红柿大棚的路上,她看到硬化的水泥地路面上已经有半尺深积水,有辆挖车在清扫。那时候她就感到有点害怕,“水挺多的,感觉路上不太安全”,担心路滑会翻车。但她们都没怎么见过持续的暴雨和洪水,没有什么风险意识,连群名都是“风雨无阻”,只想着“雨不会下进大棚里”,所以7月27日那天下雨也照常出发了。

山西省气象台在7月24日时发布的暴雨黄色预警(图源:山西气象公众号)

事实上,中国气象服务协会会长许小峰告诉本刊,华北这轮强降雨不止影响了山西,还呈现出“点强、面广”的特点,此次北方暴雨开始于7月23-24日,从南方北上的暖湿气流与北方的冷空气相遇,形成了一条西南-东北走向的雨带,雨带覆盖较广,波及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内蒙古等地。“从强度上看,这次北方暴雨即使不是最极端的,也是一次接近历史记录的暴雨,暴雨强度可以排到有历史记录以来的前几位。”许小峰说,从气候角度看,七下八上,正是华北区域的多雨季节,这也是造成此次强降雨过程的气候背景。
气象预报显示,25日,河北张家口康保、保定阜平出现特大暴雨(269毫米至375毫米)。监测数据统计,7月25日17时至26日1时,阜平县平均雨量140.5毫米,单站最大雨量出现在西庄(水文站),为532毫米,小时雨强最大145毫米也出现在西庄(水文站),超过当地有气象记录以来小时雨强的极值。北京气象局向媒体介绍,从7月23日8时至29日11时,全市平均降水量210.4毫米。其中,密云区平均降水量366.6毫米,怀柔区平均降水量229.9毫米,平谷区平均降水量347.9毫米。
7月28日下午接通了母亲视频电话后,郭晓霞才稍微放下了心。画面里,母亲的衣服全都湿透了,看到她一下子就哭了,颤着声音说“家没了”。母亲告诉她,前天夜里山洪冲坏了她家两年前新翻修的房子,他们在7月28日上午从村里被救出,被安置在县城的宾馆。打电话时,母亲正陪着邻居带孩子到医院看病。
郭晓霞的父母住在河北承德市兴隆县六道河镇周家庄村。她告诉本刊,兴隆县已经持续下了一周左右的雨。母亲在电话里告诉她,7月28日凌晨,村干部给家里打电话,说眼下不安全,叫他们撤离。还没等他们收拾好离开家,山洪就来了。郭晓霞家后面紧挨着山,洪水从山上冲下,几乎在一瞬间击碎后窗,灌进屋里。当时父亲正在房前的阳光房里,由玻璃和钢条搭建的阳光房缺少墙体的阻挡,被洪水冲垮,父亲也跟着被冲出家门,挂在了门前的核桃树上。
郭晓霞说,父亲郭峰在去年患上脑梗后留下偏瘫的后遗症,左腿使不上力,走路一瘸一拐,左手像绑了根钢筋一样僵硬。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可能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有求生意识的,他仅靠自己那半个身子又游到安全地带”。一同被冲走的,还有停在屋外的本田车。这是父亲的车,也是一家人赖以为生的工具。郭峰只有小学文化,做过机顶盒安装工,公司倒闭后,最近十年来他都在北京做网约车司机。去年他在开车时感觉身体不适回住所休息,半夜开始呕吐,被同事送去医院确诊了脑梗。郭晓霞的母亲在家附近的山楂制品厂打零工。爷爷和他们一起住,80多岁还在种地。
7月28日兴隆县气象台20时16分继续发布暴雨红色预警信号,其中青松岭镇老营盘、青松岭站、兴隆镇双林24小时累计降水量均已达300毫米以上。到了今天早上,更沉重的噩耗传来。郭晓霞收到表嫂的消息,说姥姥姥爷在洪水中去世了。姥姥姥爷住在同镇杨家台村,比周家庄村更靠近山区。两个老人的房子右侧就是山。郭晓霞的表哥在7月28日下午走山路到了杨家台村,因为没有信号,他也失联了一晚,今早才传来消息,他抵达姥姥姥爷家时,房屋已经成了废墟,他从泥土中找到两位老人的遗体。
姥姥姥爷都是70多岁,郭晓霞回忆说,他们是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身材干瘦、皮肤黝黑。姥姥头发几乎都白了,姥爷早早把白头发都剃掉,一直戴一顶蓝色的帽子。姥爷得过胃癌,腿里的一块骨头也出过问题,但这两年老两口日常生活还算利落,每天还会早起到山上种山楂。因为不想给儿女添麻烦,他们一直留在村里,生活得也很节俭。姥姥姥爷平时就吃自己种的蔬菜,有时懒得炒菜,就吃自己腌的咸菜疙瘩配粥。姥姥不舍得用洗衣机。郭晓霞想起上一次见姥姥时,姥姥还说要在明年她结婚时给她做他们这边风俗的年饭。回想起这件事时,她觉得仿佛在昨天,一晃神,她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不在人世。

洪水

郭晓霞今年24岁,她记得上大学时有年也下过大雨,全家人听见雨声哗哗响,整夜不敢睡觉,随时准备撤离。当时他们看到积水漫到家门口的桥上,但没再扩大。郭晓霞爷爷80多岁了,也说这次的灾难是前所未有的。母亲给郭晓霞发来经过洪水侵袭后家的照片。白色的沙发被冲出门外,裹着重重的泥渍。窗户支离破碎,连着窗框歪倒下来,泥土和碎石盖住地板,已经快爬到电视柜上。只有屋檐下的白墙,让人能看出这个房子的“新”。郭晓霞说,这栋她从小居住的房子之前已经有了裂痕,两年前,父母把房子加固、翻修,前前后后花了20多万,掏空了家底。房子被冲坏是全家难以承受的打击。
许小峰告诉本刊,此次降雨过程与2023年的“23·7”暴雨不同,那次暴雨过程是受北上台风影响,在华北区域自向北形成大范围暴雨,在天气图上可以看到大范围的暴雨分布,但这次强降雨区域相对分散,雨团如同“列车”行过,一个一个沿雨带移动,在北京的延庆、怀柔、密云等地部分区域降下大暴雨,这些地区位于北京的北部山区,地势抬升和扰动的影响,也对局部雨团的增强起到助推作用。
许小峰说,这种在山区的强降雨也加大了预警难度,受山区条件的限制,人员及时撤离也会遇到困难。公开信息显示,7月26日晚6点58分,北京密云区发布的暴雨预警为蓝色预警,这是暴雨预警中最低的一档,而2小时后的9点06分,暴雨预警迅速升为最高级别的红色暴雨预警,2小时内连升3级。许小峰解释说,不同于南方的梅雨,雨带集中、稳定,这次北方的暴雨受西风带影响,移动速度相对较快,且受到复杂地形动力、热力影响,呈现出局部暴雨快速增强的特点,这个转变过程的成因比较复杂,雨团的尺度也比较小,提前预警有很大难度,保持随时跟踪降雨系统变化,及时升级暴雨预警级别是正确的做法。

降水量实况图(2025年7月23日08时至29日09时)图源:中央气象台

据北京日报消息,本轮强降雨以来,截至28日24时,北京全市平均降水量165.9毫米,最大降水量在密云郎房峪和朱家峪,达到543.4毫米;最大降水强度出现在怀柔东峪,26日22时-26日23时降水95.3毫米。连续极端强降雨造成重大灾害。全市因灾死亡30人,其中密云28人、延庆2人。
许小峰说,这次暴雨集中在北京北部山区,局部地区雨量集中,雨下得很急,地表不能很快吸收,就会形成山洪。山洪具有水量大、速度快的特点,“来得也快,去得也快”,洪水冲刷而下,洪水容易顺着河道漫溢到河道两侧,积压在低洼地带,在这两个地方造成严重洪灾。根据公开报道,这次密云受灾严重的密云石城镇、不老屯镇、冯家峪镇、太师屯镇等几个乡镇,均位于密云水库北部地势低洼地带,部分乡镇就在河道两侧。
中国灾害防御协会应急救援服务分会副理事长郝南告诉本刊,7月27日半夜至28日凌晨,极端降水主要影响承德兴隆县及北京、天津相邻区县,县城内涝,山洪、小河流洪水爆发。兴隆的降雨有三个主要去向,其中一个去向就是向西通过清水河和潮河汇入密云水库。郝南说,28日密云的灾情最主要就是清水河流域上游来水通过三条支流汇流到北庄和太师屯造成的。

在北京市密云区暴雨导致多个村庄被淹道路损毁严重(图源:央视新闻频道)

张科家住在密云区太师屯镇永安路南侧,门口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正阳街,街道直通清水河。7月28日早晨5点,张科起床来到正阳街上查看,当时马路还没有积水。水是突然涨上来的。不到6点,他突然看到,清水河的水顺着街道从南侧窜来,“浪头有一人多高,像猛兽一样呼呼地涌过来”,浑黄的水携带着垃圾、啤酒瓶、木头还有冰箱等杂物,顺着街道向北,渗入街道两侧的房屋里。
张科家在镇上开一家农资店,他赶紧跑回屋里,叫醒妻子和10多岁的孙子,三人搬了十几袋化肥挡住大门口,再躲回屋内。张科回忆,大约5分钟左右,屋内就已经积了一尺深的水,他想打电话求救,但信号已断,他一个电话都打不出去。几人只能站在水里,用盆一盆一盆往外舀水。更多村民直到屋里进水,才从睡梦中醒来。一位密云葡萄园村的村民记得醒来后,吃惊地发现屋里开始进水,院子里的水已经有一米多高,家里的两台车全部漂起来,铝合金大门被冲走,屋内的门甚至完全打不开,他们被困在屋里。一直到救援队赶来,他们才坐着铲车离开。
家在密云区北庄镇涝洼村的郭妮告诉本刊,从她家步行十分钟就到清水河,一直以来家旁边的这段清水河一直是近乎干枯的状态,最深的水位也就到膝盖,经常有人去河边露营。可28号那天早上,清水河猛涨至漫出河道,水浑浊且急,“是扑过来的那种”,淹过菜地、村道,涌进郭妮家在内的五六排平房,家门根本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水流,院子里养的二十多只鸡鸭直接被淹死了。院子里的两口水井不仅无法排水,还咕噜噜往上冒水。父母照料的十五六亩果园也被淹没了。29号上午有朋友打电话告诉郭妮,从京承高速往她们家看,几乎看不到村子,只有村子最深处露出几户屋顶。
北京密云区新城子镇新城子村的一位村干部告诉本刊,7月27日下午2点左右雨下得特别大,几乎是瞬间积水没过了膝盖。到了夜里在山洪的冲击下,村里的桥和许多房屋外的坝被冲坏了。泥沙冲进了一些人家的厢房。好在,村里在接到上级的紧急调度会后在7月26日就开始转移居民,先转移处在泥石流易发区的人家,再转房屋比较老旧的。一些住在地势较高位置的人家留在村里。
2025年7月28日,北京密云区新安庄村,航拍视角显示,强降雨过后,受损的建筑。(图源:视觉中国)
上述村干部说,村里常住人口有700多人,其中75%以上是60岁以上的老人。村干部背、抬腿脚不便的老人出门。也有老人不愿意离开家,觉得自己身体不好,怕在外面住不惯。村干部带着派出所的人上门,告诉老人将会把他们安置在镇上的民宿。村镇派出了轿车、面包车和皮卡车转运村民,年轻人坐车斗里,老人坐车厢。来回二三十趟,才把村民转完。
而独居的老人处境更加艰难。孙莉住在葡萄园村东北边,7月28日早晨6点,她接到独自住在葡萄园村的母亲的电话,“家里进水了,屋里外面都是水,床都湿了。”母亲的嗓子都哭哑了,焦急地向她求救。母亲已经80岁,前年得了尿毒症,从去年开始每周得做3次透析,行动不便。她赶紧赶去葡萄园村,但村口的水已经有膝盖深,水大又急,根本过不去。公安和消防已经到达现场,正在开着铲车进行救援。她听说,铲车接到妈妈时她已经站在床上,家里装了200斤东西的货车也被冲走,如今弟弟还在找车。

(除许小峰、郝南、逯艳花外,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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