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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的服务我很满意，方案也很细致，但就是价格贵了点，你看价格还可以低1000吗？”

“13.22w的定制包车游，你们6个人，我总共就赚你1200，也截图给你看了各项成本，前前后后给你修改了不下10版方案，小众的、深度的都给你推荐了，再降一千我这单基本白干。”

“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在别家问了，他们13.1w就能做下来，你看……”

前后跟进一个多月，从讲解新西兰玩法，到大交通、酒店、用车、签证事无巨细，没曾想最后却被游客背刺，拿着自己做的方案找同行一再压价。

没有过多纠结，旅行社打工人A君果断放弃掉了这单，在他看来13w的单子，被压到只有200元利润，不要也罢。

“按过往经验，这类客人路上还会跳出来各种售后问题，到时候更麻烦。以前就接过马尔代夫的一单定制游，3个人5w多的单，一共就赚550块钱，结果因为马代当地水飞晚了半小时，客人就在全网各种投诉避雷，要我们赔付马代一晚房费。”

事实上，像A君这样被白嫖行程，然后被同行低价截胡的事情，在旅游圈内已经不算新鲜事，特别是这几年线上旅行社的兴起，同行内卷激烈，导致游客“白嫖”现象愈发猖獗。

“每天都能碰到好几波客人，拿着一份‘白嫖’的路线到处找旅行社报价，货比N家，有的甚至还会‘拉群竞价’，同时拉十几家旅行社进群，最低价中标。”

有业内者打趣，今年暑期过来比价的游客，就像三亚的车牌——又“琼”又爱装B。

明明拿着购物团的预算，却想要纯玩团的品质，即便你服务再好也是徒劳，“客人会承认你态度好，也很专业，但只要一句‘别家比你便宜’，这单就算黄了，最后你只剩下一张客人发来的好人卡。”

业内人士B总明显感觉，现在很多游客，极度缺乏安全感，信任感，更焦虑，攻击性也更强，一点不满意就是各种避雷、投诉威胁。

究其原因，同行过度“舔粉”，让游客变得越来越难伺候，为了抢夺客源，各种夸大宣传，无底线比价，最后耗尽了游客信任，也反噬了许多扎根在旅游行业的从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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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游客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我想玩这几个地方，你给我安排一下”，这背后很可能就是定制师十几个电话、几小时沟通、上百公里踩点、甚至熬夜抢门票、订酒店做出来的行程方案。

但游客一句“我再考虑下”，后脚就把你的“免费”方案，发给了另一家报价更低的旅行社执行，或者干脆自驾出行，连一句谢谢都听不到。

有资深业者痛诉，“国内根本没有为服务付费的意识，总觉得旅行社员工就是免费的‘牛马’，你用心服务给他节省出来的时间、精力、金钱都是应该的，哪怕有钱人都是如此，辛苦给他做好的产品，扭头跑去找别人，低个100块都行。”

尤其是今年暑假生意低迷，很多游客更是拿捏了旅行社“牛马”的心理，反正“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以前每到旅游旺季，总是能看到旅行社各种低价团、购物团、诈骗等套路在热搜上满天飞。

但是今年暑假这些负面新闻几乎消失，变成旅行社开始避雷“白嫖党”，旅行社反倒成了弱势群体。

原因其实不复杂，社交媒体兴起之后，信息差被抹平了。

转折点就发生在近几年，经过网上各种“避雷帖”的洗礼，大部分游客其实已经熟知旅行社的各种套路，也学会了如何针对性地避雷。比如，很多游客出发之前就会跟旅行社“约法三章”。

要求签订国家旅游监管平台下发的电子合同，且要官网可查；

合同里要明确写明，此行程全程0推销0购物0隐藏强制消费，无任何额外加价；

不得随意改变、增加、减少行程及行程中用车及酒店配置，违反的话，旅行社需要赔付每位旅行者XX元……

信息透明对游客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旅行社可操作的套路少了，但对于旅行社来说，也意味着比价更加严重，利润空间进一步被压缩。

道理很简单，现在游客自己就能查清目的地交通、住宿、门票、导游各个环节的全部信息，再货比三家，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行程。

作为“中间商”的旅行社，如果没有便宜到碾压其他渠道的价格优势，日子自然越来越难过。

说白了，以前靠前端忽悠，后端收割的方式已经行不通，游客跟旅行社“白嫖”到线路后，就开始挨个比价，旅行社和定制师们反倒成了工具人。

这几年很多旅行社也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既然后端利润微薄，那就只能从前端服务下手。

所以，今年暑假越来越多旅行社，和专业的旅游定制师开始收咨询服务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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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有做日本研学的从业者，就只收企划费：

“我做研学，不挣研学部分一分钱。但收企划费30万日元，包括制定全部行程，联系学校，定餐厅酒店，预约景点等。此外，我做陪同翻译再单独收钱一天2000人民币。话说在明处，合作方没有一家用完我后悔的。”

也有旅行社，把行程定制费用算进团费，根据路线复杂程度，收取199～399不等的咨询费用，等到正式成交再抵扣团费。

站在从业者的角度，咨询收费本质上也是在筛选客人，避免被白嫖。

用一位资深旅游定制师的话来说，“服务明码标价，客人反而更安心，掏几百块钱玩的明明白白，没去过的地方，客户自己做攻略、自驾也像无头苍蝇。”

然而，从现阶段的市场情况来看，收服务费能否形成行业规范还需要打一个问号。

有业者坦言，“敢提服务费，游客反手就给你删了，公司引流得到的客资，是有成本的，而且每天还要检查手机，别说收费了，客人不说话，我们都必须得打5个电话去追客户。”

“为什么律师收咨询费大家认可？人家是经过正儿八经司法考试的，但旅游这行鱼龙混杂，没有统一的国家标准，培训几天就能上岗，大部分旅游定制师本质上跟销售没区别，没办法提供深度有价值的定制服务。”

“最关键的是，行业龙头平台的旅游定制服务都是免费的。所以，其他旅行社即便想要收咨询费也很难收上来。”

在资深日本定制师Z君看来，国内旅游收咨询费很难形成统一风向，只能作为各家旅行社筛选客人的手段。

尽管目前时机仍不成熟，但从这个夏天有关旅游咨询费的讨论风向来看，价格越来越透明的旅游行业，未来的尽头很可能是“知识付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