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号晚上接到家里人电话,姥爷情况不太好,立刻买票赶回家,一路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挺住。
其实从6月24日第一次重症,看到我哥说等天亮,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这之前,我已经梦到姥爷好几次了,心灵感应这东西可能真的有。
到站后打了个车直奔医院,见到姥爷躺在病床上,身上有很多管,身边是各种仪器,显示屏上是认识但是又不想承认的数字。“这次可能真的难了”,这个念头突然在我脑中出现,我立刻强迫自己停止这种可怕的想法,要坚强,稳住。听舅舅叙述了从第一次住院到现在的经过,以及最后微弱的那句“如果没挺过去,就收拾下一起埋”,可能他们心里已经有预期了,但我听到的时候还是微微一颤,不敢想象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起码当时的我没有。万幸他似乎知道我来了,神智清醒的跟我打了招呼,然后继续休息了,后面的两天我只能不断的祈祷: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这次也可以转危为安的。
7月6日晚上回到北京,想着有什么事再过来,就收到了家里人的信息,姥爷离开了。我没有悲伤,只是按部就班的收拾屋子,洗衣服,请假,安排工作,买票,休息。
7月7日早上,从来没有这么抗拒回家,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建设,要坚强,他只是没有痛苦的去了别的地方。出租车司机在听单田芳的评书,我把耳机轻轻带上想找一些轻松的音乐,但无奈平时听的伤感的太多了,只能摇下车窗,试图让风带走我的悲伤。司机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默默的关了收音机,我也通过后视镜微微点头示意。
走到楼下,我深呼吸了三次才缓步走上楼梯,和我想象中的哭声不同,每个人都在说着什么,但又有一种默契的悲伤。我走到姥爷之前常坐的位置坐下,抚摸着比我年龄还大的座椅,思绪已经回到了小时候,和哥哥,姥爷,姥姥一起住的时光,这是听到消息以来的第一次哭,父亲似乎听出了我的哭腔,选择让我自己待在这里,我缓了一会,和家里人聊了起来,想着能帮着做点什么来让我不那么悲伤。
大概9点左右,遗像放在了灵堂中间的位置,随着管家交代流程,大家不约而同的默契开始了,安静,持续的安静。在看到我哥重重的磕头时,积攒的情绪像是终于抓到了裂缝一般,不断的涌出。这一刻,我知道,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没用了。
陆续送走了几波人,留下的有的在安慰,有的在唠家常,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沟通出殡的注意事项。我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感,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需要不断维护才能越来越好的,而在当前,似乎只有婚礼和葬礼能把人凑齐了,极致的喜和悲,两个反义词在此刻也慢慢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