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差,途中坐在车里发呆,外面是蓝天、白云、绿树、蝉鸣,忽然想起三年前刚毕业出社会的时光,也是六月。那个时候我租了一间12平的小房间,一个月1500,逼仄、捡漏,一床一桌一柜,床垫是弹力绳编织成的网,非常稀疏,躺在上面会陷下去,有点像充气床垫,睡久了腰疼,还好我有上大学住宿舍用过的一层1米宽的薄床垫,加垫在上面会好点。桌子与床之间是过道,窄到放不下一个椅子,所以我需要用桌子的时候一般都坐在床边,去够桌子,姿势像极了那个“不是哥们”的大虾表情包。房间靠窗的地方天花板有个晾衣架,衣服洗完了直接晾在房间里,晴天还好,雨天就惨了。这已经是我当时在公司附近能找到最合适的房子了(其他的要么太贵,要么很离谱,一间卧室被隔成两间,不到10平)。
那个时候的我,绝望中夹杂着希望,绝望的是一个人在大城市生活,与大学象牙塔中的生活完全不同,白天要应付工作,晚上回到那么闭塞的小房间里,有很大的落差感,反复地问自己值得这样做吗?希望就是每个月工资到账的那一刻,虽然很少,但是账户里的钱总算是多起来了,每个月精打细算,制定好消费计划、攒钱计划,盘算着自己大概多久能攒到人生的第一个10万、50万,多久能在这个城市买房立足,觉得自己最大的优势是年轻吧,积少成多,总有出头之日。
日子就这么过着,23年1月,我谈恋爱了,算是第一段认真的感情吧(之前有过一次网恋,也很短,这段也是异地恋但就是隔壁城市)刚开始的分分钟总是妙不可言,就不细说了,只是因为一个人,对一座城市影响深刻。我们相处的挺好,争吵不多,只是被她父母发现的比较早,她父母不是很同意我们在一起,理由是异地(我和她老家是省内不同城市的,我工作也就在她家隔壁城市),但是她选择和家里硬刚,她家里给她的压力也大,我们主要的争吵也是因为家里的压力大,她有怨言。后来我有去见过家长,但是也没能改变他们的想法。就这样到了去年国庆,我去找她玩,她在小区里捡到一只猫猫,很小很瘦,呼吸很微弱,一只眼睛已经没了,另一只眼睛很小,也蒙了一层膜,她看着都快哭了,问我要不要救猫猫。其实我当时不想救那只猫,因为感觉很难救活,也要花很多钱,但是看着她的模样,我心软了,我们把猫猫带到宠物医院,检查结果很糟糕,它有猫鼻支,身体也很虚弱,需要住院,医生也说不一定能救活,来都来了,肯定不能见死不救,好在它还会主动吃饭,能吃就能活。猫猫在医院里呆了四五天,一天将近500块钱,我两AA了一下(她是个好女孩,出去吃饭都会主动AA或者互请),猫猫就留在她家由她照顾,取名叫安安。安安的身体不好,猫鼻支好不了,它生长的也很缓慢,中间还发生了一些波折,导致四个月大了还只有一斤多。安安还在我这住了一个星期。由于我那里比较简陋,晚上给它关在航空箱里它叫的很可怜,放出来又担心它乱跑,我给它用杂物堆了个围栏围起来,它每天都在研究怎么跑出来,我每天都在研究怎么加固围栏。这一周,和它斗智斗勇,给它滴眼药水,晚上回家撸撸它(它超爱趴在我的腿上让我摸),也是有感情了,它爬围栏摔伤了腿破了一个口子,我很自责地给它清洗伤口,感觉没照顾好它。
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两家见了个面,但是谈的也不愉快,总的来说,是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我们的感情自此也慢慢停滞,我们不再谈未来,未来好像隔了一座大山,根本看不见。清明前几天,安安猝然离世,她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散落一地的猫粮和僵硬的尸体。她打电话哭着和我的时候我都懵了,但是我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伤心,我怕她更伤心,我只能冷静下来安慰她帮她出主意。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因为工作忙,都没能第一时间去安慰她,更没能去见安安最后一面,没能帮她一起处理安安的后事(安安是周五没的,我周末加了两天班,周六干到晚上十一点,周日早上六点又起来干活,狗日的工作!),那个时候我感觉到了无力,深刻体会到了问题所在。那个时候我心里就有一种感觉,安安没了,是不是我们的缘分也走到头了。
四月,我们和平分手了,我挺难受,也许是她成长了,而我还在原地。我好像失去了目标,浑浑噩噩过了两个月。今天,看到她晒的照片,是新领养的猫猫,也是一只黄狸花猫,那张跳跃起来快的模糊的照片,让我恍惚之间看到了安安的身影,忍不住去问了问,是她新领养的猫猫,叫六六,捡到的人说正好是清明前后在车库碰见的,她觉得很巧合,遂领养。六六看起来很健康,两只眼睛圆圆的,炯炯有神,长相、捡到的时间也很巧合,但是我知道,它是六六,不是那只丑丑的瘦瘦小小的安安。
车子刹车减速晃了晃,外面还是蓝天白云绿树蝉鸣。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也许在大家眼里我还是一个年轻人,路还长着,应该向前看,只是回头望时,心里还有一处柔软,我怕以后忘了,还是先记下来吧。
2025年6月30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