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kr 7小时前
“结果付费”能救企业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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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探讨了AI时代企业软件收入模式的变革,核心议题是企业软件能否实现“按结果付费”。 围绕这一话题,作者采访了群核科技、影刀RPA、硅基智能、像素绽放等公司的创始人,深入探讨了从软件订阅费到为GenAI结果付费的转型之路,以及在不同场景下如何定义和衡量“好结果”等问题。文章指出,AI时代的企业软件将走向角色化、结果导向和价值闭环,而“结果付费”可能成为未来新范式。

💡 并非所有软件都适合“按结果付费”。嘉宾们认为,客户是否认可产品价值是关键,而非模式本身。订阅模式和结果付费只是两种手段,需要根据客户规模、产品定位和用户属性进行选择。

💰 结果付费模式面临诸多挑战。定义“结果”的边界、衡量价值、以及如何定价是关键。同时,深入产业链可能增加复杂性,影响快速复制特性。嘉宾们认为,需要建立奖惩体系,确保AI能深度参与业务,并获得回报。

🎯 结果付费的本质是追求确定性。相比传统软件,AI能直接呈现更高价值的结果,提升客户的付费意愿。嘉宾们还强调,客户认可的结果就是好结果,关键在于找到用户和客户之间的平衡点。

🚀 结果付费更适合可量化的场景。嘉宾们指出,面向业务部门的软件,如营销、人力等,更适合结果付费。而面向IT部门的软件,则可能面临竞争和替代风险。

💡 AI时代需要深入行业,差异化定价。根据不同行业、不同用户群体的需求,采用差异化、混合式的变现模式是关键。同时,深入了解行业逻辑,才能带来真正的变革。

AI 时代的企业软件,终将走向角色化、结果导向和价值闭环。

在中国企业软件圈,几乎每一个做 AI 的创始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我的产品能不能只为 “结果” 收费?

客户不再愿意为工具买单,他们要 “提效” “增收” “降本” 的明确回报,最好还能签个对赌协议。结果导向,似乎成了下一个时代的生死门槛。

但问题是,结果到底怎么定义?能不能交付?客户认不认?这不是一句 “按结果付费” 就能解决的。

同时,“结果付费” 似乎也正成为企业软件领域最具争议和期待的新范式。

在近日举办的 2025 AI Cloud 100 China 榜单发布会上,崔牛会创始人&CEO崔强主持了一场圆桌对话,与群核科技联合创始人&CEO陈航、影刀RPA创始人&CEO金礼剑、硅基智能创始人&董事长&CEO司马华鹏、像素绽放PixelBoom(AiPPT.com)创始人&CEO赵充,深入探讨了“从软件订阅费到为 GenAI 结果付费,AI 如何重塑收入模型?”

崔强在开场便抛出核心问题:99% 的企业软件是否注定无法实现 “按结果收费” ?而那可能的 1%,究竟长什么样?

对 AI 企业来说,问题并非 “能不能收费”,而是 “为谁交付、交付什么、怎么收钱”。

陈航认为,核心不是模式,而是客户是否真正认同你的产品价值 —— 只要客户认可,总能找到合适的变现方式。他强调,AI 落地场景的本质是效率和产出之间的匹配,“订阅” 与 “结果” 其实只是两种手段。

金礼剑则提出,AI 的角色不再是简单的工具,而应成为能参与企业流程甚至组织决策的一环。但前提是你必须能定义清楚 “结果” 的边界,否则就难以形成合理的商业闭环。

赵充则提供了另一种答案:在 ToC 与 ToB 之间,他选择了 “创意表达” 场景的切口,用混合付费模式探索广义的结果交付 —— 哪怕只是节省了 2 小时做 PPT 的时间,也是一种可感知的结果。

而司马华鹏,则更坚定地站在 “结果付费” 的一端。他将 AI 比作能对赌业绩的“高管”,强调只有深度参与产业、分担业务 KPI,AI 企业才能获得真正的高价值回报。他曾直言,“不能帮客户赚100万的AI,不算好AI。”

五位嘉宾最终的讨论回到了最本质的问题上:什么是 “好结果” ?谁来判定?又该如何定价?

面对这些问题,答案也许还未统一,但共识正在形成:AI 时代的企业软件,终将走向角色化、结果导向和价值闭环。

而 “结果付费”,或许正是那扇通往新范式的大门。

阅读目录

1. 不是所有软件都能“按结果收费”

2. 结果付费,会走向“深水区”吗?

3. 结果付费的底层挑战:谁来定义价值?

4. “好结果”谁说了算?

5. 从个例到主流:结果付费的未来已来?

以下是经牛透社编辑整理的对话内容:

不是所有软件都能 “按结果收费”

崔强:今天我们讨论的话题是 AI 是否会重塑传统的软件订阅收入模型。昨天我在杭州和一群创业者聊到了类似的问题,我们有一个结论:大概 99% 的企业软件无法实现 “结果付费” 的交付模式,真正有可能做到的,可能只有 1%。

前面的分享有嘉宾提到,广告行业其实早期就是结果付费的代表。那么问题来了:是 AI 催生了结果付费的发展,还是结果付费本身就存在,只是 AI 加速了它的落地?

另外,我也想请各位嘉宾分享:你们有没有尝试将订阅模式向结果付费做转化?如果尝试过,效果如何?

陈航:我们做的是空间智能方向,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产品是酷家乐,目前已经拓展到家居、连锁、电商等不同空间场景设计、工业制造、智能体训练等多个行业,服务对象也涵盖了各类客户。

第一要素是用户价值:客户是否愿意使用你的产品,这才是核心。只有 “1” 成立了,也就是客户真正认可你,后面的商业模式都可以灵活适配。说到底,只要用户愿意买单,总有办法收费。

AI 出来之后,对于很多公司尤其是涉及 3D 训练、视频生成的,会面临供给和模型成本非常高的问题。如果你要做到足够好,还得付出昂贵的云服务成本。这种情况下,按 “结果” 计费是合理的,比如 OpenAI 本身也是这样。

所以还是那句话,“1” 更重要,模式是其次。

我们服务了很多行业,收费方式其实取决于几个关键因素。前提是先假设你的边际成本不是特别高,或者可以视为常量:

如果客户的用户群很大,比如面向大量销售人员,订阅模式更适合;

如果客户的用户本身就不多,那就要看效果了,可能更适合按结果收费。

AI 的加入,核心还是看是否真正提升了效率。它同时也带来一个重要区分:

你的产品是解决营销问题,还是解决成本问题

如果只是成本中心,那很难推动客户长期订阅,结果收费更有可能;

如果你的产品是营销工具,能带来更多销售人员产出,甚至帮助企业扩大规模,那订阅模式就更容易成立。

还有一个维度是用户属性:ToC 的产品更容易推行结果付费,ToB 的企业软件则需要更复杂的说服和逻辑自洽。

所以总结来看,定价模式要考虑的三大因素是:

1. 服务对象人多还是人少?

2. 面向的是成本中心还是营销中心?

3. 是 ToC 还是 ToB?

金礼剑:我们做的影刀 RPA 产品,最初是通过逻辑规则实现自动化,替代一些重复性强的工作。AI 出现之后,能力边界拓宽了,不仅能执行规则,还能处理部分决策类的任务。

从客户角度看,他们始终是为 “结果” 买单的。因此在销售过程中,我们会深入企业的实际场景,了解员工日常的工作流程,并帮助客户识别:哪些环节是可以被影刀替代的,这本质上也是一种面向结果的销售逻辑。

虽然现在 AI 具备了更强的能力,但目前我们在收费模式上仍以订阅制为主。整体逻辑是:围绕客户期待的结果,销售我们的产品,以此来实现收费。

崔强:通过模型把这个问题泛化。

赵充:我们整体在做 AI Office 全家桶,核心产品是AiPPT.com,此外还有 AI 表(AiBiao.cn)、AI 好记(AiHaoji.com)等多个产品。

我们与上一代工具型产品最大的区别在于:我们直接交付结果,而不仅仅是提供工具。传统 PPT 工具是把工具交给用户,用户还得自己找配图、做内容;而我们直接帮用户把内容生成好、PPT 做出来 —— 交付的是完整成果。

在变现模式上,我们采用混合收费:基础功能采用订阅制,一年内生成几千个 PPT,价格是 119 元。

但如果用户有更专业的需求,比如:

接入特定的知识库(如,政企版本里接入主流价值观语料库以及增加内容审校)

企业定制 VI 品牌配色、Logo、字体和企业定制模版

协作类高级功能

这些都需要单独付费

也就是说,我们以 “交付结果” 为核心,同时在不同使用场景下采用差异化、混合式的变现模式

司马华鹏:我们是硅基智能,做的是数字人产品。相比在座几位,我们产品单价可能是最贵的,AI 直播产品平均每套在 6~10 万元。

我非常看好按结果收费的模式,也做了很多实践,我认为这是真正突破 AGI 的必由之路。

为什么我们能卖这么贵?因为确实有不少客户用我们工具创造了巨大的价值。

我举个例子:我们今年为一家只有十几个人的直播公司提供了 AI 能力赋能,这个公司今年 AI 直播营收预计会达到 1 亿。我们也在尝试通过深度合作获得适当比例的收益分成。

大家都知道罗永浩最近的 AI 直播,一场下来据说能卖 5000 多万,刚刚好他昨天也在论坛现场。

但我的问题是:如果这真的是能带来上千万收益的工具,卖多少钱?收多少订阅费才合理?很明显参与分配更加合理。

从去年开始,我们就在不断实践 “按结果收费” 的路径,尤其在直播场景已经成功落地。有个国外客户一年用 AI 卖出上亿美元 GMV,我们能从中锁定比例进行分成,这就是结果付费的直接体现。

此外,我们还用 AI 打造了多个网红 IP,直接用这些 IP 的流量帮客户获取收入。4 月开始,我自己也花了两个月时间,用我们的 AI 能力将我 “变成” 一个近千万粉丝的知识博主。现在账户一个品牌广告的报价是15~20 万,今年预计广告收入能做到大几千万。

这也是从卖工具订阅费用走到了卖结果,只是我是个特殊客户。

2023 年 AI 大模型热潮时我曾经提出一个观点:“不能帮客户赚 100 万的 AI,不算好 AI。”如果你的 AI 产品只敢卖 19 美元一个月,那它创造的价值应该不会比这个价格高很多。

我们有些产品之所以敢卖几万、几十万美金,是因为我们看得清楚客户使用 AI 所带来的直接效益。真正能做到按结果收费的 AI,才称得上 “有价值的合作伙伴”。

我们要在这条路上孤独的走下去。

崔强:现在的 AI 产品,不只是交付工具,还需要提供咨询服务,甚至要贴身陪跑、亲自下场帮客户做事,这已经是在偏离 “工具” 本身的范畴了,不是吗?

司马华鹏:纯 AI 工具创造的价值,随着竞争加剧,给客户报价格一定会越来越低,甚至走向免费和开源。

就像最近很火的泡泡玛特创始人王宁讲的,凡是 “有用” 的东西最终都会卷进价格战,因为 “有用” 本身意味着高度可替代。

相反,泡泡玛特做的是 “无用之用”,比如:Labubu,虽然功能性不强,但带来了巨大的情绪价值,还有投资属性,随手转手可能就能赚几倍。

所以回到 AI 竞争本质,我们要避免陷入价格战,而是要真正为客户创造价值,并通过结果分成获得收益。

比如自动驾驶技术一旦成熟:你是像特斯拉一样自营出租车运营公司,还是把技术卖出去?道理显而易见。

再比如,如果你开发了一个 AI 炒股软件,它能够炒股赚钱,你是直接卖软件,还是自己用它自营炒股赚钱?用最基本的经济学常识就能得到答案

与其吹嘘你的 AI 能提升多大的效率,不如亲自下场,用它帮客户赚钱,最后参与分润,深度参与行业变革。

我们已经在短视频、直播、情感陪伴等领域实践了这一点,并建立了大量自营业务。预计未来我们自营收入将占到整体收入的 2/3,而传统卖软件的收入占比会逐步下降。

结果付费,会走向 “深水区” 吗?

崔强:这次邀请四位嘉宾对话,我突然发现你们的产品都偏向工具层面,几乎没有涉及到管理层面。这也可能代表了一部分人的声音。

“结果付费” 的概念被广泛使用,但它到底意味着什么?按结果付费,最终可能意味着深入到产业链的各个环节,一旦这样,事情就变得复杂,难以保持工具本身那种快速复制的特性。

我想问:未来真正的结果付费,是否会沿着这条深入产业链的方向发展?

赵充:结果付费有很多层次,不一定非得深入客户生意帮他赚钱才算交付结果。

比如我们客户的客单价也有很高的,有几十万的,针对的是政府办公提效这样的结果交付。显然,我们做不到帮你写一个融资用的商业计划书的 PPT,然后从融资收益里分钱,这不现实。

但我们能做到的是,把客户原本需要 2 小时完成的 PPT 工作缩短到 2 分钟,他愿意为这个结果付费。很多企业老板认可这一点,比如美的的老板明确表示不写 PPT 了,公司直接采购我们的产品。

除了订阅收入,我们也提供个性化的 PPT 制作和定制服务。我们背后有庞大的创作者生态,中国大部分 PPT 领域专业创作者都在我们的社区,能接活帮客户交付成果,这也是一种结果交付的体现。

崔强:昨天在 “杭州论剑” 讨论时,我很羡慕香港市场。比如做一个表单处理,就能带来 15 万港币的收入。

很多工具类产品本身并不涉及复杂交互,更多时候是依靠生态合作伙伴帮客户实现交付,实际上这也是一种结果交付无论是帮客户节省十倍的人力,还是直接带来收入增长,企业软件面临的最大难点是什么?

金礼剑:数字化的本质,是为了应对人力资源中的各种不确定性。员工可能随时离职、需要不断培训,这些都是随机性因素。人类社会的发展,从采摘时代到农耕,再到如今的数字化,都是在追求更高的确定性和柔性制造能力。

结果付费,本质上是我们对确定性的追求。过去客户购买软件时,会反复探讨软件能带来什么价值,内部做大量验证,最终才会坚定地走向结果付费的方向。

但我们面临的最大难题是,影刀的应用场景非常多样,价值难以统一衡量。要做结果付费,比如 “帮你操作一次点击收多少钱”,难度极大,因为每个岗位的价值不同。

因此,我们目前只能采用订阅模式收费。但从用户需求和我们希望传递的价值来看,本质上还是按结果交付

崔强:你提到数字化是解决用户不确定性的焦虑。前几个月我们也讨论过,如果每个人都拿着 “加特林”(强大工具),A 公司和 B 公司都具备类似能力,在中国市场竞争激烈,快速卷起来,价格优势很快消失,那该怎么办?

陈航:我们目前已经是全球最大的空间设计平台,同赛道里拥有最多的月活跃访客数。

这并不影响不同企业的使用效果:A 企业可能用得更好,B 企业用得稍差。A 企业借助新的 AI 技术,实现了更智能化和更高效的运营;B 企业则通过我们的系统对接,实现了设计与生产的一体化。

如果我们的软件过于单一,不能覆盖更多维度需求,那就是我们的短板。我们需要在这个泛场景下解决更多问题,这对底层引擎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

此外,如何做好系统集成组织管理,也是一大挑战。

核心还是要把自己的软件做到极致,确保产品和服务远超竞品。

陈航:AI 带来的变化可能会更快。我们需要更敏锐地捕捉新的技术,并将它们集成到自己的体系中。比如 VAST 的Tripo AI,通过图片生成精细的 3D 模型,然后直接导入酷家乐平台,这样上下游协同效果很好。

我们应该更好地整合新的 AI 能力。回顾十年前移动互联网爆发的时代,虽然当时涌现了很多创新企业,最终仍是几大巨头占据主导。

那些在上一轮积累中成长起来的企业,应该在当前时代更积极地拥抱 AI。毕竟我们的创始团队仍在,而不像美国一些公司创始人已经离开。

结果付费的底层挑战:谁来定义价值?

崔强:我想提一个问题。最近红杉的会议里,大量讨论结果付费这个话题。先不谈我们自己做的业务,面向整个企业软件的大市场,往结果付费方向走,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司马华鹏:我们把 AI 看作一种 “生命体”,一种硅基劳动力,按结果付费的逻辑,其实就像招聘一个员工,敢跟你对赌业绩,而不是对赌工作时间。

目前,企业里大多数员工是对赌时间,也就是说,员工上足了班发多少钱;但少数优秀员工会说:“我今年帮你完成多少业务,拿多少提成。”

一个好的 AI 应该更像这样的高管,而非普通员工。

从生物进化角度看,如果一家公司有 1000 个 AI 为客户工作,我希望实行多劳多得的制度:表现好的 AI 获得更好的算法和算力支持,表现差的则减少资源。这样形成一种新的生产关系,通向 AGI 的生产关系。

以我们 AI 直播为例,每个客户算力配置是平均的,但效果差异巨大:有人用同样资源赚千万甚至亿元,有人则效果平平。未来的 AI 不应是平均输出,而应基于个体成长和发展获得差异化资源。

目前全球大模型发展受阻,我认为这不仅是 AI 作为劳动力的问题,更是 AI 面临落后生产关系引起的问题。回想 1978 年以前的中国,大锅饭导致不少农民再努力也吃不饱,直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释放了生产力。AI 的发展同样需要突破落后的生产关系,避免 “大锅饭” 式的平均主义。

举个例子,我们的 AI 直播客户,一个直播间我们给他每月投算力算法价值几百万,但能赚回几千万,使用的都是最先进的算法,甚至是定制算法,这推动了 AI 的 “物种进化”。平均主义只会导致平庸主义。

假如未来有一万辆自动驾驶汽车出去完全自主干活赚钱,如果收益无法让 AI 系统分享到,无法获得好处,这些算法就会趋向于让这些车停在原地。反之,如果 AI 能获得正反馈,得到投资和激励,最终 AGI 的发展才真正有望突破。

如果未来硅谷出现一家能包写论文、甚至包拿诺贝尔奖的 AI 公司,这将对我们这些做工具的企业冲击巨大。

现在两国在人工智能上竞争激烈,如果美国那边 AI 公司追求 “造上帝”,我们只是专注于找到小场景落地,长期竞争之后,就会拉开巨大的差距,我们这些中国创业者有责任在战略上做好布局,为国争光。

目前大模型市场仍在价格战的竞争阶段,这属于低级竞争。我们需要更多像王宁这样有深度思考的企业家,跳出低端竞争逻辑,开发出拥有核心技术且敢卖高价的 AI 产品,基于基于真实客户价值参与结果分成,这才是 AGI 发展的关键。

如果只从劳动力层面看问题,目前的 AI 就像 1978 年以前的我国农民,努力也难有突破。只有赋予 AI “多劳多得加鸡腿” 的能力,真正提升其价值,才能迎来下一个 AGI 时代。

崔强:我觉得最核心的挑战是环境和价值机制。有没有一个奖惩体系,能够保证 AI 能 “包教包会”,还能 “包分配” 收益?听了大家的分享,我深有感触。

赵充:这个问题的核心是如何定义不同工种的价值。

以写 PPT 为例,制作一份 PPT 可能涉及两个工种:一个是博士水平的内容搜集和整理者,能够理解上下文并撰写文字内容;另一个是设计师,负责视觉和表达的美化。这两类工种月薪可能分别是 2 万和 1 万,加起来大约 3 万。

不同场景下用户对价值的感受也不一样。比如我们有个场景,是帮大四学生把毕业论文做成 PPT,用户愿意支付的价格大概是 39 元一个月。

8 月底,我们将推出基于 Agent 的 PPT 版本,能够模拟投资人或咨询分析师的水平,利用深度调研能力做呈现,这种服务的价值可能达到几百美元。

本质上,我们是用 Agent 替代一个人甚至一个团队。如果能把各个工种的价值准确量化,收费模型就能据此做调整。

归根结底,和司马兄的观点一样,本质就是 “卖人”。

司马华鹏:硅谷的 Palantir 这类公司已经号称利用 AI 帮助客户 “打赢战争”,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果导向型企业

如果中国未来没有出现类似这样的公司,我们不仅在基础大模型上会落后,更会在商业落地能力上产生巨大差距。

崔强:既然不同工种的定价差别很大,从几百到几万不等,那么你的产品会根据不同角色来定价吗?或者说,你会让不同角色分别购买不同的服务?

赵充:是的。我们有专门的党政版本,针对公务员设计的 App,外挂主流价值观语料库、红色模板和内容审校。这个版本的定价比标准版贵五倍,标准版是 99 元,党政版定价 499 元。

医疗、金融、教育等行业也有不同的差异化定价,主要根据知识库内容的获取难度来区分。

金礼剑:我认同赵充的观点,核心问题还是我们如何衡量和量化产出的结果

比如,一家公司的销售业绩可以直接按照结果付费,但市场部门的工作很难用明确的结果来衡量和付费。整体来看,企业输出的结果系统非常复杂,很难想象 CRM 或 ERP 这类系统能全面采用结果付费。

结果付费更适合那些具体且可量化的场景。

陈航:这是一个好时代,AI 带来了很多新的变量。过去大家习惯按账号收费,变量少、可调参数少。现在用户价值确定的前提下,关键是找到客户愿意接受的收费方式,同时实现最大收益。

刚才提到的党政模板和普通大学生 AI 等级的区别,说明了针对不同客群要做差异化匹配。背后涉及很多维度,关键是客户需求的多样性。

我昨天听了很多分享,感觉大部分创业者还没深入行业逻辑。我们公司经历了十几年创业,打穿了大行业,也在特定行业做了探索,会有更多思考。

新一代 AI 公司靠一个接口和 API 起量固然快,但后续必须了解客户是谁,行业背景,具体环节,内部组织结构等。

中国企业常说按结果付费,但从老板层面到组织和 HR 体系,解决不同层级的认知差异很难。老板觉得好,具体到每个人如何购买、如何消耗 token,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只有深入行业细分,才能带来真正的变革。正如那句话,只要你的价值够好,“买的不如卖的精”,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好结果” 谁说了算?

崔强:我有一个一直困扰的问题:“好的结果” 到底如何定义?最终评价权在客户手上,那我们怎么判断什么是 “满意” 的结果?

另一个担忧是:客户可能永远不满足。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制定一个明确的付费标准?怎么交付一个客户认可、且我们也能接受的结果?

司马华鹏:我们服务金融行业已有六七年。如果你把软件卖给银行,那挑战的就是它的 IT 部门,它是你的对手。我们每年对一家银行的销售额可达几千万,但一旦超过某个阈值,他们的研发团队就会建议自研代码替代对外采购。这就是中国 SAAS 普遍的困局。

但如果你卖的是 “结果”,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我们曾服务过一家银行,其年度营销费用达数百亿元。如果我们参与并拿到 3%-5% 的分成,那就是几十亿的收入规模。中国曾有不少互联网金融公司帮助银行发放贷款,利润极高。但后来政策限制,这种模式被叫停。

现在我们更倾向于直接与业务部门合作,因为他们有KPI压力。例如,曾经一家银行计划发行千万张信用卡,每张卡的提成是 100 元以上,这就是一笔高达几十亿元的生意,而我们的 AI 完全有能力承接这类营销任务,从打电话到短视频到直播,其实 AI 的营销能力是很高的。否则,他们的信用卡发卡员还在拉着拉杆箱满街地推。

跟美国相比,中国 SaaS 发展不起来,很大的原因是不敢包结果。但互金行业证明过,这条路是可行的。只要敢于承包营销和交付结果,就有可能出现 “闷声发财” 的 AI 公司,真正为大 B 端承担结果并获取高额分成。如果只卖工具,面对的是 BAT 这样的巨头,它们可能就在你刚发现 PMF(产品市场契合)100 米外等着你,很快利用流量和资本优势把你干掉。

未来中国能出现百亿、千亿收入规模的 AI 公司,关键是要围绕 “卖结果” 来做。美国靠 SaaS 订阅做出了一批上亿美金的 AI 公司,而中国一定要靠结果付费模式来走出自己的 AI 路径。

崔强:卖系统、卖工具,更多是面向专业用户,通常是 IT 部门;而卖结果,则是面向业务部门,比如营销、人力这些需要直接交付业绩或成果的团队。

司马华鹏:对。卖给 IT 部门的时候你是它的对手。

崔强:IT 部门觉得你在动它的奶酪。

司马华鹏:他们会觉得自己可以做。

赵充:我们的商业模式与司马兄不同。我们服务的对象是全球超过 10 亿的白领、老师和学生,其中很多并不属于业务岗位,也没有盈利诉求。像 HR、行政、教师和学生这类用户,即使使用我们的产品,也不涉及按 “结果” 付费。我们走的是广度路线,而司马兄更多是深入产业链、走深度路线。

尽管如此,我们也可以衡量交付的 “结果”。例如在做结构化 PPT 时,需要外挂各种行业知识库和企业知识库,还要有优质配图。我们集成了 5 亿张版权图片,提升图文并茂的表现力。

此外,我们还有 AI 表产品,帮助用户进行可视化呈现。每个场景下的呈现需求也不一样,我们重点聚焦在这些 “创意表达工具” 的环节。

比如 “论文变 PPT” 这个场景,用户会要求封面带有自己学校的地标性建筑。北大的学生如果用了清华的模板,就不会满意。

这种深度场景化的理解和交付,是我们产品思考的重点。

崔强:只有 AI 能做到这一点。传统通过量化方式很难实现,因为 AI 能够识别你是谁,并据此精准匹配和生成你真正需要的内容。

金礼剑:司马提到中国软件发展的难点,我认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没有 AI 之前,软件的产出价值不高,客户很难直观感知到其价值。

但现在有了 AI,能直接呈现更高价值的结果,客户的感知更强,付费意愿也明显提升了。

这是我在市场中切实感受到的变化。

陈航:什么是 “好的结果” ?在我看来,客户认可的结果就是好结果。很多客户并不关心你交付了多少细节,只要产品 “能用” “用得顺”,他们就愿意买单。

关键在于怎么在用户和客户之间找到平衡点。我一直强调第一步要关注用户,尤其是在 AI 快速演进的时代。但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就必须面对用户和客户之间存在的结构性矛盾

比如老板希望省钱、提高营销效果,但 IT 部门可能会说我们自己做更便宜。最终必须在这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形成一个适配的生态结构。

我认为这需要一个过程,大多数人对 AI 的接受没那么快。

AI 带来的 “造神” 式能力,与我们中国讲求 “共同富裕” 的社会背景之间,也存在一定的张力。

从个例到主流:结果付费的未来已来?

崔强:大家用一句话来判断一下:未来 3 到 5 年,结果付费会不会从个例走向主流?未来的 “结果” 可能有很多种形式,不只是收入提升,还包括提效、降本等。你们怎么看?

司马华鹏:我们一直强调 AIGC 的 C 就是 Cash,要利用 AI 去 “印钞”,如果你找不到 AI 直接变现的模式,我开个玩笑,那为什么不用你那些 GPU 去 “挖矿” ?挖矿对算力的利用效率最高,只是现在受到国家政策限制。

我认为,接下来海外会出现一个非常大的产业方向:区块链 + AIGC。这是硅基文明演进的重要路径。

硅的三大转化方向就是 AI,区块链和新能源,当能源、金融、算力与算法结合,硅基生命将形成一个自我进化的闭环系统

所以,我认为要 “躲在结果里” 迎接下一轮价格战

如今大模型推理成本每隔十几个月就会下降 90%,今年可能还能收到几十美金的收入,明年就可能只有几美分。

如果不能真正与产业结合、以结果为导向,那接下来的竞争会非常危险。更重要的是,很多真正闷声发财的公司已经悄然走到了这条路上,并不在台面上热烈讨论。

赵充:从工具到助理是必然趋势,而且已经在发生。AI 正在逐步取代人力,我们也在围绕这个方向做两方面努力:

第一,直奔终极形态。我们希望从工具进化为懂用户的创意设计助理,比如你通过语音说 “写一个绿色的 PPT,多少页,受众是谁”,系统就能直接生成交付结果,这一幕很快就会变成现实。

第二,打造 AI 全家桶。以 AiPPT.com 为核心,我们陆续加入了表格、PDF、文档、音视频转录等功能,真正让打工人 “早用早下班,早用早升职,早用早加薪”。这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金礼剑:AI 正在重塑所有软件,使软件能力越来越强大。与其纠结订阅还是结果付费,更重要的是如何将AI与工具深度结合,为客户创造更高价值。在价值形成后,合理的收费模式自然会水到渠成。

陈航:AI 能否更好地应用到各行各业,依赖于大家的共同努力 —— 从底层算力,到应用接口,再到产品和解决方案,最终实现行业的深度落地。

目前仍处于早期阶段,正因如此,才给所有人带来了更多机会。

崔强:大家不必过于焦虑,红杉的讨论让很多人紧张,但这只是一个方向,值得关注,却不必恐慌。

阿里的同学提到,未来会有多少角色,就会有多少个 Agent。正如赵充所说,我们需要定义每个角色能带来什么结果,再为它赋能,创造价值。

按照这个逻辑,未来所有软件形态都会围绕人和角色展开,为这些角色交付价值和结果。这样的软件才是真正好的软件,才能获得应有的收益和地位。

谢谢大家。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牛透社”(ID:Neuters),作者:牛透社,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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