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掉百草味后，赚得盆满钵满的好想你却在主业上日渐乏力；业绩连年亏损的同时，公司却豪掷数亿现金分红，近三成红利流入创始人家族。红枣第一股的财报表象背后，藏着怎样的矛盾与隐忧？在消费升级与内卷加剧的休闲零食江湖中，这家老牌企业正面临着怎样的挑战与抉择。
疲态凸显
不久前，好想你发布了2024年年报，表面数据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
2024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6.70亿元，同比下降3.39%；归母净利润为-0.72亿元，同比亏损扩大38.67%。这已是好想你连续第三年录得净亏损。
此外，2024年公司毛利率仅22.6%，同比下滑逾3个百分点。营业成本不降反升，使得主营业务毛利难以覆盖日常费用。虽然，管理费用和销售费用分别同比下降14.3%和4.1%，显示公司有意控制开支。同时，公司全年34936万元的销售费用和1.12亿元管理费用合计仍高达营收的28%左右，也表明，公司靠卖红枣等产品赚得的毛利，尚不足以填平渠道、营销和管理开支的“窟窿”。
值得注意的是，好想你近几年的挑战，始于一起交易。2020年2月，好想你宣布将旗下休闲零食品牌百草味以7.0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49.5亿元）的高价出售给百事公司。这场买卖为好想你带来了近40亿元的投资收益，可谓一战封神。要知道，好想你在2016年收购百草味时花了9.6亿元，仅四年就以原价五倍卖出，石聚彬和他的红枣王国瞬间站上资本市场的巅峰。
然而，卖掉贡献主要营收和利润的百草味后，好想你的根基也被抽空了。交易完成后，公司营业收入大幅下降约82%，核心资产也几乎所剩无几。2019年百草味营收占好想你总收入近八成，失去了这块“现金牛”，也给好想你的未来增添了更多不确定性。
从资本市场角度看，好想你这波卖出百草味的操作堪称“教科书式”的成功——短短四年豪赚数十亿，石聚彬“做了自己擅长的事”；不过彼时，业内也有人忧虑，失去最大利润来源后，如果无法做强深耕近30年的红枣主业，好想你未来不排除沦为一具空壳。
石聚彬在当时曾豪言：“未来，好想你将聚焦红枣主业，打造乡村振兴的产业链”。话音未落，现实却给了他迎头一棒——离开百草味，好想你的红枣生意并没有展现出想象的活力。“三公”消费浪潮退去后，高端红枣礼品市场早已不如往昔，好想你的红枣销售一度大幅下滑。创始人石聚彬深耕红枣近30年，却始终没能将这个传统产业的市场潜力充分挖掘出来。
事实的确残酷。2020年剥离百草味当年，好想你报表上确认了31.21亿元的一次性投资收益。扣除这笔非常规收益，公司自身经营已显露疲态。虽然账上躺着巨额现金，但靠卖枣和卖坚果礼盒，好想你已经很难赚钱。
2021年，靠着出售百草味所得资金产生的利息，好想你勉强实现了6163万元的归母净利润。可从2022年起，公司连年亏损：当年净亏损1.89亿元，2023年也亏了5189万元。2024年，好想你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亏损扩大至约7196万元。红枣主业增长停滞，公司的利润表从2021年开始就重新开始亏损。
钱去哪了？
更棘手的是，好想你在这四年里几乎耗尽了卖百草味赚来的大部分真金白银。钱都花哪了？
一个重要用途是“回馈”股东和维持市值。据统计，2020年至今，公司进行了四轮股票回购，累计斥资9.18亿元用于回购注销股份，借此支撑股价。更夸张的是五次大手笔现金分红，总额接近10亿元。
其中，2020年，当年归母净利高达21.55亿元时，公司派发现金红利4.7亿元；2021年小赚6000多万也分了4432万；甚至2022年、2023年在亏损情况下，公司仍强行分红4432万和2.65亿元。
2024年上半年，好想你罕见地进行了中期分红，派发现金1.75亿元，彼时前三季度公司亏损已超6000万元。分红金额远超当期利润，如此激进派现让市场瞠目。
不过，慷慨派现和频繁回购的同时，好想你的大股东们却在悄然减持套现。原第二大股东杭州浩丞实业（百草味原东家）从持股13.28%一路抛售到仅剩2.27% ；公司实控人石聚彬也质押了近三成的持股。表面上，好想你大把撒钱似乎在“用爱发电”稳住股价，实际上大股东们早已借机兑现离场。
既然红枣主业不给力，好想你又将希望寄托在新故事上。
2023年底，公司豪掷7亿元入股了一家炙手可热的零食连锁折扣店——湖南“零食很忙”，拿下其6.64%的股权。这被视作好想你近年来提振业绩的最大赌注，也是在押注下一个“百草味”。“零食很忙”自2019年创立以来异军突起，短短几年在全国开出6500多家门店，以平价零食和丰富品类成为线下渠道新宠。
好想你此番投资，旨在借助“零食很忙”的渠道网络和供应链协同，带动自家红枣等产品的销售。更重要的是，这笔交易赋予了资本市场极大的想象空间：按好想你入股价格推算，“零食很忙”的估值已高达105亿元。有了当年投资百草味五倍获利的珠玉在前，这回好想你的每一步动向都牵动着投资者的神经——万一“零食很忙”将来也被资本巨头相中高价收购呢？好想你岂不是又押中了宝？
但资本市场的故事终究要回归业绩现实。截至2024年第三季度，好想你实现营业收入11.77亿元，同比增长7.9%，但归母净亏损仍高达6071万元。即便算上入股新业务带来的增量，公司盈利拐点依然遥遥无期。
不难发现，当初卖掉百草味套现，被不少人质疑是在“杀鸡取卵”。而几年的财务轨迹表明，这笔巨款真正用于做大红枣实业的并不多。相反，大笔资金被用来维持股价和派发股利，换来了股东笑、企业喘的结局。投资“零食很忙”固然有助于拓宽渠道，但更多的价值或许在于给投资者提供一个新“故事”。
靠投资讲故事来支撑市值，这条路能走多远，终究还得看主业能否恢复自身“造血”能力。
2025年是好想你创立第33年，公司也将这一年定位为“跨越发展的关键之年”。管理层制定了“四个坚持不动摇”“两个健康双增长”等十大经营发展战略，宣称要让好想你成为“中国红枣专家”，并早日实现“百亿市值、百亿收入、百年品牌”的宏伟目标。
宏图已绘，就看现实是否买单。那近40亿元真金白银换来的“现实”历历在目：脱实向虚、坐吃山空，只会饮鸩止渴；脚踏实地、深耕主业才是企业长青的根本。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食品内参”，作者：佑木，36氪经授权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