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老槐树撑开绿伞时,记忆总会被知了的鸣叫声带回那年学车的午后。那时的我刚到乡下老家,看着表哥表姐骑着自行车穿过金灿灿的麦田,车铃叮咚作响的模样,眼睛亮得像是装满了星星。
父亲扛来蓝色自行车那天,我的指尖都在发烫。表姐扶着后座反复叮嘱:"眼睛要看前边,车把要稳!"青石板上投射着我们歪歪扭扭的影子,车轮东倒西歪碾过泥地上的车辙,突然车头猛地一歪,我的膝盖重重磕在碎石路上,血珠渗出来在日头下反着光。表姐掏出手绢给我包扎,七天后结痂的伤疤还泛着粉色,我踮着脚够车座的动作更加坚定。表姐的白色凉鞋在水泥地上划出浅浅的痕迹,她虚扶车架的不知何时悄然松开。清风裹挟着槐花香钻进鼻孔时,表姐惊喜的呼喊顺着风飘来:"看前面!"话音未落,车把突然像脱缰的小马似的左右乱晃,田野、草垛在我眼中天旋地转,稻草堆温柔地接住了摔懵的我,表姐蹲下来擦掉我额角的泥:"上次是教怎么骑,这次教你摔得漂亮。"终于在那个蝉鸣渐弱的傍晚,我骑着车掠过晒场,车铃叮咚穿透暮色,碾碎的夕阳光斑像一串金豆子撒在路上,前轮新装的铃铛还在叮当响,那些淤青、划痕仿佛刻在车身上的勋章。
现在的前轮新装的铃铛还在叮当响,那些淤青、划痕仿佛刻在车身上的勋章。现在的我明白,成长就像学车时弯曲的车辙,总要有跌倒时的疼,才能长出飞翔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