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 12小时前
无可匹敌:Founders Fund 的崛起( 导读 ) | The General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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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深入探讨了彼得·蒂尔和他的风险投资公司Founders Fund。这家公司以其独特的“与众不同”的理念在硅谷崛起,但同时也伴随着争议。文章通过对Founders Fund的深度调研和采访,揭示了其卓越的投资表现、对行业文化的影响以及背后的意识形态。文章还探讨了蒂尔的个人魅力、团队构成以及他如何通过“复仇商店”的方式,在硅谷建立起自己的权力与影响力。

💡 Founders Fund 真正的天才之处在于“勇于与众不同”,这使得他们在硅谷脱颖而出。他们敢于挑战传统,形成了独特的文化形象。

🌟 彼得·蒂尔展现出一种能提前预见未来的能力,他善于布局,将关键人物和资源巧妙地置于关键位置,从而在科技、金融和政治等多个领域都拥有影响力。

🤝 Founders Fund 的成功离不开一个由聪明、特立独行的人组成的团队。彼得·蒂尔善于发现和吸引独特的人才,并与他们建立深度的合作关系。

💥 Founders Fund 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视为彼得·蒂尔的“复仇商店”。通过与竞争对手抗衡,他们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原创 范阳 2025-06-15 18:31 上海

Its fundamental genius is WANTING DIFFERENTLY.

今天分享的两篇文章是有关于彼得·蒂尔( Peter Thiel )和他创办 Founders Fund 的历史。大概是在 2011 年的时候,我最早接触到科技行业和创业公司的世界,是从知道 Peter Thiel 这个人和那家叫做“创始人基金”的风险投资机构开始的,可以说对于创业公司的最初认知和自我教育,都来自于这个名字和他们的一些传说。

他们也代表一种叛逆形象的风险投资家,之所以叫做“创始人基金”,因为他们相信只有创始人掌控的公司和董事会,才能创造最大的经济价值和社会影响。

时间跳转到 2025 年,我依然能从他们的故事和思想里学到很多,但是我也深深感到和 Founders Fund 今天所推崇的意识形态的背离,过去的逆行者已经变成了主流与特权。所以我只能用“二分法”来看待他们。

因为有一句话我很认同:一流的智慧的考验,是能够同时容纳两种对立的观点,并依然保持正常运转的能力( The test of a first-rate intelligence is the ability to hold two opposed ideas in the mind at the same time, and still retain the ability to function )。学习“最好的”身上最好的东西,让自己成长,忽略其他。

这一篇文章来自于科技博客 The Generalist 的创始人 Mario Gabriele,他花了 18 个月对 Founders Fund 进行深度调研和采访相关人士,Founders Fund 过去很少公开接受媒体采访,一直刻意保持低调状态。在 The Generalist 他将会撰写四篇完整共计 35000 字的系列报道,对他们的付费会员开放。今天的分享是第一篇的导读。

也推荐你阅读今天分享的另一篇:“我们在疯狂世界里对冲主流观念”:彼得·蒂尔的 Clarium Capital,2004 年《巴伦周刊 》采访。

希望今天的文章对你有启发。

无可匹敌:Founders Fund 的崛起

No Rivals: The Founders Fund Story

作者:Mario Gabriele

编辑:范阳

发表日期:2025年6月12日

由彼得·蒂尔( Peter Thiel )领衔的风险投资公司 Founders Fund( 创始人基金 ),如今已稳坐硅谷顶峰。这家风投机构真正的天才之处在于——他们勇于与众不同。

Founders Fund, led by Peter Thiel, has ascended to the pinnacle of Silicon Valley. Its fundamental genius is wanting differently.

插图:Edmon de Haro | 摄影:Gage Skidmore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2024 年 1 月,我们曾向各位读者征集意见:最希望我们深入报道哪家初创公司或风投机构?答案毫无争议——Founders Fund( 创始人基金 )。

过去 18 个月来,我们一直在筹备这个选题。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分享这份来之不易的成果。

《无可匹敌》( No Rivals )是一套四篇长文组成的深度系列报道,总字数超过 3.5 万字,将在接下来的四周陆续刊出。这是迄今为止最全面地剖析硅谷最具争议的风投公司:他们卓越的投资表现,他们对行业文化的深远影响,乃至他们背后的意识形态底色。

这一系列的完成,得益于大量研究、十余位关键人物的访谈,以及对Founders Fund 历年来鲜少对外披露的投资回报数据的系统性分析。

这不仅是一家风投公司的故事。你会在其中看到世界级的大人物——彼得·蒂尔、马斯克、奥特曼、扎克伯格、特朗普——也会读到那些在幕后操盘、从不接受采访的隐秘力量。这是一个关于哲学与科技、偏执与远见、政治博弈与惊人收益交织的故事。

鉴于本报道的深度和独家性,完整系列仅向我们高级订阅服务Generalist+的会员开放。订阅费用为每月 22 美元或每年 220 美元,订阅后你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内容访问权限:Founders Fund 详细的投资数据、关键战役的案例分析,以及他们如何在硅谷和华盛顿塑造话语权的深度洞察。

第一章:先知

Part 1: The Prophet

彼得·蒂尔( Peter Thiel )并未现身。

2021 年 1 月 20 日,在一场凛冽的冬季风暴中,美国最有权势的人物齐聚国会大厦圆顶之下,共同庆祝唐纳德·J·特朗普( Donald J. Trump )就任美国第 47 任总统。

熟悉的政商人物悉数到场,另一些新面孔也加入其中:终极格斗冠军赛( UFC )主理人达纳·怀特( Dana White )悄悄站在巴拉克·奥巴马( Barack Obama )身后几步之遥,乔治·W·布什( George W. Bush )离播客主持人乔·罗根( Joe Rogan )只差一个橄榄球的距离,OpenAI 的山姆·奥特曼( Sam Altman )正热情地与网红洛根·保罗( Logan Paul )攀谈。欢迎来到“新美国”:你未必要有个播客节目才能在这里混得开,但有一个的话,确实会容易些( Welcome to the New America; you don’t need a podcast to work here, but it helps )

延伸阅读:体育娱乐网红洛根·保罗的风险投资基金 Anti Fund 

如何创建一支风投基金 | Anti Fund 合伙人的“内幕”分享。

硅谷的“播客圈和媒体王朝”:

硅谷播客企业家+风险投资人 Erik Torenberg:大部分人依然低估了媒体的真正价值。

如果你稍微关注科技或风投行业,那么翻看这场典礼的照片时,很难不想到蒂尔。画面里没有他的身影在现场,但他的存在感却无处不在( He does not appear once, and yet he is everywhere )

有他曾经的下属,如今已是美国副总统;几步开外,是他斯坦福时代办Stanford Review 时的老战友,如今被任命为特朗普政府的“ AI 与加密货币沙皇”( AI and crypto czar );再远一些,坐着他的早期天使投资对象,一家叫 Meta ( Facebook ) 的小公司创始人兼CEO;而在他身边,是一个从朋友变成敌人、又变回合作伙伴的老相识:特斯拉与 SpaceX 的创办人、狗狗币的“教主”、也是全球首富。蒂尔最喜爱的哲学家勒内·吉拉尔( René Girard )曾描述神性的本质是一种“超验性的缺席” ( describes divinity as a kind of “transcendental absence” )。站在描绘乔治·华盛顿升天的壁画之下,看着这群人物浮动穿梭,你能感受到的,正是蒂尔那种既在场又缺席的神秘力量( the quality of Thiel’s presence and non-presence )

说蒂尔事先“设计”了这样的场景,或许言之过重。但纵观他的职业生涯,这位前国际象棋神童屡屡展现出一种非凡的能力:能提前二十步看清未来,然后将关键棋子悄然摆到位——JD 走到 b4,萨克斯( Sacks )移至 f3,小扎( Zuck )入a7,埃隆( Elon )至g2,特朗普放到 e8。他在权力的多个中枢之间自由穿梭,游走于纽约金融、硅谷科技与华盛顿的军工联合体之间。他的行事风格令人捉摸不透,既隐忍又大胆:可以数月不露面,然后突然现身,抛出一句刺耳讽刺、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新投资,或是一场耸动的个人恩怨。他的许多操作乍看是昏招,时间一长,却往往显露出惊人的先见之明。

蒂尔权力、影响力与财富的核心,是 Founders Fund ( 创始人基金 )。这家风投公司,是他的超强个人能力和他组建的团队集体能力最集中地体现。自 2005 年成立以来,Founders Fund 从仅 5000 万美元的首期基金、缺乏投资经验的团队和微弱的品牌价值,成长为管理数十亿美元、拥有业内最全能投资团队的硅谷巨头。

但 Founders Fund 不仅仅是业绩亮眼。他们塑造出了一种极具争议、甚至有些叛逆的文化形象( cultivating a polarizing, piratical image ):就像风投界的奥克兰突袭者队( Oakland Raiders )或 1990 年代初“坏孩子”活塞队( Bad Boy Pistons )——如果说丹尼斯·罗德曼( Dennis Rodman )迷上了里奥·施特劳斯( Leo Strauss )的话,画风大抵如此。

延伸阅读:彼得·泰尔(Peter Thiel):施特劳斯式的时刻(The Straussian Moment)

业绩数据佐证了 Founders Fund 的狂傲( The numbers have justified Founders Fund’s swagger )。即便基金规模不断扩大,其对SpaceX、比特币、Palantir、Anduril、Stripe、Facebook和Airbnb的集中押注仍连续创造惊人回报。其 2007、2010 和 2011 年三期基金堪称风投史上最佳组合,分别以 2.27 亿、2.5 亿和 6.25 亿美元本金,实现了 26.5倍、15.2 倍和 15 倍的总回报( producing gross multiples of 26.5x, 15.2x, and 15x from $227 million, $250 million and $625 million, respectively )

The Generalist 为此花费一年多的时间,对 Founders Fund 进行了深入研究:不仅关注他们如何登上硅谷之巅,也审视其对风投行业、乃至整个世界的深远影响。这个故事汇聚了科技界最鲜活的人物角色,充斥着不受欢迎的选择、锋利手段与反常思维( It is a story populated by many of tech’s most vivid characters and marked by unpopular choices, sharp elbows, and, yes, contrarian thinking )。但更本质地说,这是一段关于“如何渴望与众不同”的故事( Founders Fund is a story about the power of wanting differently )在这个充斥着装腔作势与模仿( In an asset class predisposed to posturing and mimesis )(蒂尔最热衷探讨的主题之一是模仿理论 )的行业里,他们通过非同寻常的欲望指向获得了成功( Founders Fund has succeeded by directing its desires uncommonly )

为了勾勒出 Founders Fund 的完整画像,The Generalist 采访了十多位相关人士,其中包括核心团队、资深LP( 有限合伙人 )以及几位杰出的创业者;我们也查阅了基金的诸多原始内部材料,包括其投资表现的详细数据。最终呈现出的,是一份关于这个“异类组织”( an outlier organization )的最具权威性研究报告。

创业团伙

Pals

如果你不想为彼得·蒂尔( Peter Thiel )工作,那就最好不要与他见面。

拿破仑的外交部长、法国外交家夏尔-莫里斯·德·塔列朗-佩里戈尔( Charles-Maurice de Talleyrand-Périgord )据说魅力非凡、风采迷人,待在他身边时间一久,几乎会令人丧失自己的判断力。那个时代的人形容他的微笑“令人瘫痪”,而沙龙女王斯塔尔夫人( Madame de Staël )也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地说:“如果他的对话可以标价出售,我愿意为之倾家荡产( If his conversation was for sale, I should ruin myself )。”

Charles Maurice de Talleyrand Périgord ( 1754–1838 )

彼得·蒂尔似乎也具备这种令人失神的魔力。在研究 Founders Fund 的早期故事时,我们一次次看到这种“魅力型权力”( this referent power )的痕迹:一次偶然的相遇,便能让对方中魔一般改变人生轨迹,比如换一座城市,放弃原本唾手可得的声望和职业生涯机会,只为多浸染片刻他那奇异的思想月辉

听他讲演

Listen to Thiel speak

你若听彼得·蒂尔( Peter Thiel )发言,无论是在某场大会的舞台上,还是在一次罕见的播客访谈中,你很快就会发现,他的吸引力并非来自外交官那种油滑世故的辞令。他的魅力源于一种多才多艺的能力:可以在哲学、科技、政治和商业之间自由穿梭,把每一次对话都包装成一场邀请你“窥探世界真相”的仪式,用圣三一学院穿粗花呢西装的教授般的优雅,为你递上那颗“红色药丸”( it stems from a polymathic ability to dance across subjects, to frame a conversation as an invitation into a secret, to red-pill with the sophistication of a tweed-jacketed Trinity College professor )

谁还能用卢克莱修( Lucretius )、费马最后定理( Fermat’s Last Theorem )和“炸弹客”卡辛斯基( Ted Kaczynski )来串联起一本创业圣经?谁又能一边宣扬垄断的“美德”,一边主张企业最好像一个邪教一样运营( argues for the virtuousness of monopolies and the wisdom of running one’s business like a cult )世间还有几个大脑能同时容纳如此严谨与离经叛道?

肯·霍利( Ken Howery )与卢克·诺塞克( Luke Nosek )早在与蒂尔共同创办 Founders Fund 之前的数年,就已经“中招”。

肯·霍利来说,这场“思想皈依体验”发生在他就读斯坦福大学本科经济系期间。在蒂尔 2014 年出版的商业哲学著作《 从0到1 》( Zero to One )中,他称霍利是 PayPal 创始团队中唯一“符合美国中产阶级特权成长背景刻板印象”( fit the stereotype of a privileged American childhood )的人,也是公司里唯一的“鹰级童子军”( sole Eagle Scout )霍利出生在德州, 1994 年搬到加州入学,随后开始为《 斯坦福评论 》( The Stanford Review )写稿,这本保守派学生刊物是蒂尔七年前在校时创办的。

到大四时,霍利已晋升为这本刊物的主编,正如当年蒂尔一样。在毕业前的一次校友聚会上,霍利终于见到了这位他“接棒掌舵”的刊物创始人。本是一次普通的寒暄,但几周后,二人共进了一顿长达四小时的晚餐,地点在帕洛阿尔托的 Sundance 牛排馆,蒂尔全程高能输出。

“我们谈了政治、哲学、创业……几乎所有话题我都觉得他讲得比我这四年在斯坦福遇到的任何人都更有意思( Everything we talked about, from politics to philosophy to entrepreneurship — I felt he had more interesting views on them than almost anyone I had met during my four years at Stanford ),”霍利回忆道,“我对他的知识广度和深度印象极深( I was super-impressed by the breadth and depth of his knowledge )。”

这顿饭的结尾是一个工作邀约:你愿不愿成为我新开的对冲基金的第一位员工( Would Howery like to be the first employee at Thiel’s fledgling hedge fund )?霍利当时礼貌地表示要考虑一下。但当他当天晚上回到校园,便对女友说了一句:“我想我可能会跟这个人一起工作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I think I might work with this guy for the rest of my career )。”

唯一的问题是:霍利原本打算搬去纽约,接受在 ING Barings 的高薪银行职位。在接下来的几周里,他进行了一场“非正式民调”,询问亲朋好友到底该选哪一个:一个是声望可观、收入优厚的银行工作,另一个则是和一个新认识的人共事,对方还不是很有名,有个不过区区 400 万美元管理规模的基金。

“百分之百的人都建议我去银行,”霍利说,“我犹豫了几周,最后决定无视他们的正常建议,做了那个‘不显而易见’的选择。”

临近毕业那会儿,肯·霍利( Ken Howery )去听了他的新老板彼得·蒂尔( Peter Thiel )在斯坦福校园里做的一场讲座。坐在霍利旁边的是一个皮肤苍白、满头棕色卷发的年轻人。讲座还没开始,这人便侧过身来,小声问他:“你是彼得·蒂尔吗?”

“不是,”霍利回答,“但我在给他工作。”

那位年轻人自我介绍叫卢克·诺塞克( Luke Nosek ),递给霍利一张名片,简简单单印着一个词:“创业者”( Entrepreneur )。“我做创业公司,”他补充说。

“我当时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住了,”霍利回忆说。

后来才知道,诺塞克当时正在经营一家蒂尔已经投资的公司 Smart Calendar,那是当时涌现的众多电子日程表应用之一。

这段插曲引出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为何诺塞克会认不出自己的投资人?他们明明共进过好几次早餐。或许是因为上次见面已时隔太久,又或许这位特立独行的创业者根本不在意金主的长相。当然也有可能,在那个短暂的阶段,蒂尔确实显得平平无奇( Thiel was, for a brief moment, forgettable )

尽管诺塞克对自己最初与蒂尔的相识记不太清了,但蒂尔却记得分外清楚。在《 从 0 到 1 》( Zero to One )一书中,蒂尔写道,那次谈话中诺塞克曾告诉他,自己已经安排好了死后的冷冻保存,希望未来某天能复活。对蒂尔而言,诺塞克很快就成为一种他后续反复寻找的人才原型:惊人的聪明、毫无疑问地古怪,敢于推导出常人怯于思考的结论( In Nosek, Thiel found something he would come to use as a kind of talent archetype: a startlingly brilliant and undeniably odd individual, willing to reason to conclusions that others were too timid to consider )

这种集脑力、思想自由与“无视社会规训”于一身的特质,深深触动了蒂尔( That mixture of cerebral horsepower, intellectual liberty, and disregard for social mollification spoke to something in Thiel ),或许正因为,它和他自己身上许多特质如出一辙。没过多久,蒂尔也追随诺塞克的脚步,将自己的遗体处置权交给了人体冷冻机构阿尔科( Alcor )。

1998年中,那场斯坦福的讲座结束后,Founders Fund 的三位“创始之父” — 彼得·蒂尔( Peter Thiel )、肯·霍利( Ken Howery )和卢克·诺塞克( Luke Nosek )——正式全员相识。虽然他们直到七年后才真正联手创办这家风险投资基金,但从那一刻起,一种更深层的合作关系已悄然展开( a deeper collaboration began almost instantly )

复仇商店

Spite Store

“大家好,我是拉里·戴维( Larry David ),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我正在开一家新店,叫做‘拿铁拉里’( Latte Larry’s )。”

这是《 抑制热情 》( Curb Your Enthusiasm )第十季第九集的开场白,这部由《 宋飞正传 》( Seinfeld )传奇主创戴维打造的喜剧,专以荒诞的社交礼仪为素材,讽刺得入木三分。“你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做咖啡生意?”拉里继续说,“因为我去隔壁那家咖啡店,店主实在太混蛋了,我就觉得得干点什么。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复仇商店( Spite Store )”。

就这样,戴维为美国流行文化又贡献了一个新词,继“贴脸说话的人”( close talkers )、“掌控领域大师”( master of my domain )和“海绵值得”( sponge-worthy )之后,词典又多了一个:

复仇商店( Spite Store ),名词释义:

一种出于报复而开的商业项目,目的是抢走对手的顾客( A commercial enterprise used to exact revenge on a rival by competing for their customers )

从某种意义上说,Founders Fund 就是彼得·蒂尔( Peter Thiel )的一家“复仇商店”。

如果说《 抑制热情 》里的“摩卡乔”( Mocha Joe )惹怒了拉里·戴维,那促使蒂尔“复仇创业”的人,或许就是红杉资本( Sequoia Capital )的迈克尔·莫里茨( Michael Moritz )。作为风险投资界的“传奇人物”之一,莫里茨毕业于牛津,然后入行做记者,后来成了押中 Yahoo、Google、Zappos、LinkedIn 和 Stripe 的天才投资人。他文质彬彬,却眼光凌厉,偏偏在蒂尔的早期创业史中多次扮演了“搅局者”的角色,阻挠他的计划,冷落他的团伙盟友。

这一切的开端,是在 PayPal 时期。

那是蒂尔招募肯·霍利的同一个夏天,他遇到了来自乌克兰裔美国家庭的天才创业者马克斯·列夫琴( Max Levchin )。和诺塞克一样,列夫琴毕业于伊利诺伊大学,彼时他刚开发出一款面向 PalmPilot 用户的加密工具( a profitable encryption product for PalmPilot owners ),还小赚了一笔。在一次喝冰沙的会面中,列夫琴向蒂尔详细讲述了自己的产品。“这是个好的创业想法,”蒂尔点头,“你应该继续做,我想投你。”

他当时或许还没意识到:这不仅是一次杰出的投资决策( 那张 24 万美元的支票后来换来 6000 万美元的回报 ),更是他步入互联网泡沫时代最戏剧化创业史诗的起点:一部集悲剧、闹剧与胜利凯旋于一体的创业歌剧。( 完整细节可见《The Founders》一书。)

列夫琴很快招揽来了诺塞克,他的电子日历公司已经失败。而后不久,蒂尔和霍利也以全职身份加入,由蒂尔出任 CEO。随着里德·霍夫曼( Reid Hoffman )、基思·拉博伊斯( Keith Rabois )、大卫·萨克斯( David Sacks )等人陆续加盟,他们组成了硅谷历史上人才密度最高的创业团队( the most talent-rich startups in Silicon Valley history )

公司最初叫 Fieldlink,后来更名为 Confinity,不久便与另一家对手公司 X.com 正面交锋。X.com 的创始人是一个来自南非、咄咄逼人的年轻人:埃隆·马斯克( Elon Musk )。

为了避免在这场资本消耗战中两败俱伤,Confinity 和 X.com 最终决定合并,联手发展。新公司的名字取自 Confinity 最受欢迎的功能:将电子邮件地址与线上支付绑定的服务( connected email addresses to payments )。它叫做 PayPal。

PayPal 与 X.com 的合并,不仅意味着将两家风格各异的管理团队揉合在一起,还代表着彼此投资人也被“打包引入”。曾投资马斯克 X.com 的莫里茨,突然要面对一群难搞的天才新成员。彼得·蒂尔( Peter Thiel )与迈克尔·莫里茨( Michael Moritz )之间的摩擦也由此开始。

摩擦的第一道火花,在 2000 年 3 月 30 日同时点燃:一方面是合并新闻发布会,另一方面是宣布新一轮 1 亿美元 C 轮融资的消息。蒂尔是促成此轮融资的关键人物,他敏锐地察觉到宏观经济环境正在恶化( concerned by what he saw as a worsening macroeconomic backdrop )。事后证明他的判断极为准确。几天后,互联网泡沫破裂正式拉开序幕,许多炙手可热的创业公司随之坠入深渊。而正是蒂尔的催促和判断,救了 PayPal 一命。

“这得归功于彼得,”一位员工回忆说,“他作出宏观判断,说:‘我们必须马上签掉这轮融资……因为末日就要来了( He made the macro call and said, ‘We have to close on this … because the end is near )。’”

不过,对蒂尔来说,预测成功并不仅仅是为了拯救公司活下来,这位本质是对冲基金经理的投资者,还嗅到了套利的机会( It wasn’t enough that his shrewd macro reading had saved the company, though. Thiel, a hedge fund investor by disposition, saw an opportunity to turn a profit )

几个月后的董事会上,蒂尔提出一个大胆的“小小建议”:既然市场还会继续下跌,为何不干脆做空它?PayPal 刚拿到的这 1 亿美元融资,可以转到他自己的对冲基金 Thiel Capital International,让他帮大家“操作”。

红杉资本的掌门人莫里茨当场暴怒。他不是不理解市场逻辑,而是认为蒂尔正在拿公司的钱去投机,在经济血崩时期押注华尔街的下行( Thiel was asking for permission to gamble with company money during an economic bloodbath )。“彼得,很简单,”另一位董事回忆莫里茨当时的话,“如果董事会通过这个提议,我就辞职。” 蒂尔对此完全无法理解。他看重的是做对的事,而莫里茨坚守的是做该做的事( The fundamental divide was between Moritz’s desire to do right and Thiel’s to be right )。这两种认知方式之间,很难取得共识。

最终,两人各输各赢。莫里茨成功阻止了这一提议,但蒂尔确实判断正确:市场暴跌( the market tanked )。如果他们当时押对方向,PayPal 和其投资人可能赚得比做支付业务还多。“我们可能会通过这种投资赚到超过 PayPal 所有业务的利润( We would have made more money [investing] than anything we did at PayPal ),”一位投资人事后评价说。董事会的这次交锋还没冷却,新的冲突又来了。

2000 年 9 月,PayPal 的一众员工,以列夫琴( Max Levchin )、蒂尔、和斯科特·班尼斯特( Scott Banister )为首,联手发动了一场内部政变,把时任 CEO 埃隆·马斯克( Elon Musk )赶下台。这是他们第二次“宫斗”,之前他们也曾推翻过外聘 CEO 比尔·哈里斯( Bill Harris )。

不过,马斯克并不甘心。要让他下台,蒂尔等人必须说服莫里茨批准他们的计划,由蒂尔暂时接管公司。莫里茨同意了,但附加条件是:“蒂尔只能是临时 CEO。” 事实上,蒂尔并无意长期执掌 PayPal,他更擅长战略思维而非日常运营( His skills lay in the cerebral rather than the logistical )。但这个安排把他推入了一个自我否定的处境。他必须去招募自己的继任者。直到一位外部候选人也向莫里茨表示:“我反而建议你让蒂尔长期担任 CEO”,莫里茨才终于松口。这种“先请你下台再让你上任”的拉锯,让记仇出名的蒂尔颇为不快( The push-and-pull of being asked to step aside only to be anointed full-time CEO aggravated Thiel, a man with a talent for holding a grudge )

尽管内部斗争不断,PayPal 仍旧幸存下来互联网泡沫时期并成功上市。在这背后,蒂尔也不得不承认,他必须"感谢"莫里茨阻止了他过早套现

2001年,eBay 提出以 3 亿美元收购 PayPal。蒂尔觉得价格合理,建议出售。但莫里茨坚持不卖,他认为公司可以更进一步。莫里茨后来回忆:“他骨子里是个对冲基金投资者( He was the hedge fund guy ),只想着落袋为安。我的天啊这种人。”

幸运的是,莫里茨说服了列夫琴,PayPal 拒绝了收购要约。不久之后,eBay 重新开价 — 15亿美元,足足是之前的五倍。这一次,所有人都满意了。

蒂尔和所谓 “PayPal 黑帮” 变成了硅谷的富豪阶层,而莫里茨也为自己累计的辉煌战绩再添一笔。若换作常人,这般恩怨或能随时间化解,甚至变成惺惺相惜的战友。但对蒂尔和莫里茨而言,这只是漫长战争的第一幕。

Clarium 的召唤

Clarium calls

那笔被否决的1亿美元宏观投资计划表明,蒂尔从未熄灭对投资的热情( As the thwarted $100 million macro bet suggested, Thiel had never lost the investing bug )

尽管 PayPal 的事务已经够他忙的,蒂尔和肯·霍利( Ken Howery )依然坚持运营着 Thiel Capital International ( 蒂尔资本国际公司 )。“我们很多晚上和周末都只在忙这个,” 肯·霍利回忆说,“保证它运转下去。”

正如蒂尔兴趣广泛的性格所体现的那样,他们当时的投资组合可谓是个 “五花八门”大杂烩( they cobbled together a salmagundi of a portfolio )股票、债券、外汇交易、早期创业公司的股权投资,样样都有( mixing equities, debt, foreign exchange, and early-stage startups )肯·霍利特别提到 IronPort Systems 是那个阶段最聪明的投资之一。这家公司成立于 2002 年,是一家电子邮件安全服务商( the email security provider ),最终于 2007 年被思科( Cisco )以 8.3 亿美元收购。

PayPal 出售带来的 6000 万美元套现,让蒂尔的投资野心被完全点燃。他不光扩大了资金管理规模,还一边做宏观对冲基金,一边系统化他的风险投资,甚至还筹备创建新的科技公司( Even as he scaled assets under management, he seemingly couldn’t help himself from moving in multiple directions at the same time, chasing macro investing greatness, formalizing his venture practice, and founding another company )

这些实践的载体就是 Clarium Capital。在 PayPal 出售的同一年,蒂尔正式启动了这家宏观对冲基金( the macro hedge fund )。“我们尝试构建一种系统性理解世界的方法,类似索罗斯这些人自称的方法论( We are trying to pursue a systemic view of the world like that which Soros and others said they pursued ),”蒂尔在 2007 年接受彭博采访时这样解释。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职业。他天生喜欢从宏观文明层面思考根本性问题,也倾向于反对主流观点( Thiel naturally thought in grand, civilizational trends and was congenitally disposed to disagree with whatever the moment’s prevailing wisdom happened to be )。没过多久,他就证明了这种视角在市场中同样可以产生令人瞩目的回报。

仅仅三年时间,Clarium 从 1000 万美元资产规模增长至 11 亿美元。2003 年,他们押注美元走弱,取得 65.6% 的回报率;尽管 2004 年表现平平,但 2005 年 Clarium 又回升至 57.1% 的年回报率。

另一边,风险投资机构化的设想也在“萌芽”。在 Clarium 扩张的同时,蒂尔和肯·霍利也在思考:我们做的这些零散的天使投资,要不要变成一只真正的风投基金( turning their ad hoc angel investing into a dedicated venture fund )?毕竟,他们的表现数据非常亮眼( It didn’t hurt that the numbers showed they had a knack for it )

“当时我们回头看自己的投资记录,发现年化 IRR 竟然在 60%-70% 区间,”肯·霍利说,“而这还是在我们根本没怎么多花心思的前提下。我们当时就想:如果我们认真起来做风险投资呢( Wow, this is on a very part-time basis, without even focusing on it. What if we formalized this and created a fund around it )?”

这个想法花了几年才真正落地。2004 年,肯·霍利开始筹备一支 5000 万美元的基金,最初名字就叫 Clarium Ventures。他们也把卢克·诺塞克( Luke Nosek )拉进来了,尽管他还是以兼职合伙人身份参与。

相较于 Clarium Capital 这家对冲基金当时管理的十亿美金规模,这支小小的风投基金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但即使三人都有 PayPal 创业成功的背景加持,募资依然极其困难( But even with the trio’s PayPal bona fides, it proved a challenging raise )

“做基金真不容易,这其实比我想象的难多了( It was actually super-hard — much harder than I would have expected ),”肯·霍利坦言,“现在大家都在做风投,但当时可不是那样。创立风投机构是一件非常不寻常的事情( Nowadays, everyone has a VC fund, but back then, that wasn’t the case. It was a very unusual thing to do )。”

机构 LP 几乎都不感兴趣。肯·霍利原本希望说服斯坦福大学的捐赠基金作为基石投资人,但一听基金规模太小,对方就没啥兴趣了( Howery initially hoped to convince Stanford University’s endowment to anchor, for example, but they stepped away after learning of the fund’s size )

最后,他们只好转向个人 LP。虽然他们的 PayPal 前同事们手里都有钱,但真正愿意投的没几个,最后三人组只能从外部拉到 1200 万美元的资金。为了能尽快启动投资事业,蒂尔做了大胆决定:自己掏钱补上资金缺口— 他一个人投资了 3800 万美元,占基金总额的 76%( Thiel decided to make up the shortfall himself, investing $38 million (76%) into Fund 1 )

用自己的钱为自己投票。彼得·蒂尔( Peter Thiel )在每期 Founders Fund 基金中的个人出资占比。

( 未完待续 )。

范阳注:阅读完整全文需要订阅 The Generalist 付费会员。这篇文章作为导读。

范阳注:创始人基金历史上不同年份基金的业绩回报。

原文链接:

https://www.generalist.com/p/founders-fund-1

1995 年《纽约客》深度报道:索罗斯眼中的世界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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