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叫Labubu的卡通玩偶风靡全世界。这个卡通玩偶形象顽皮但略带凶猛，有着圆润而毛茸茸的身体、宽大的眼睛、尖尖的耳朵、九颗尖锐的牙齿，露出调皮的笑容，性格调皮又乐观。根据设定，Labubu群体大约有100只，组成了the Monsters精灵天团，在北欧的森林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全球爆火 一“布”难求
这个形象是由在香港出生的荷兰籍艺术家Kasing Lung（龙家升）所创作，Labubu于2015年首次推出，在与主营盲盒玩具的POP MART签约后，该玩偶在2019年获得了更广泛认可。2024年4月，当K-pop组合Blackpink成员Lisa被发现包上挂着Labubu钥匙链后，该玩具受到了追星族的广泛热捧。短时间内成就了盲盒界的顶流。
2025年6月，POP MART的Labubu系列挂饰及公仔热销到断货，一“布”难求。每次上架都会被瞬间一抢而空，甚至有顾客为争抢货品而发生冲突。潮玩爱好者告诉记者：二手市场溢价严重，原价99元的挂饰，已被炒到三百多元，隐藏款竟达3000元。
2025年6月，在某拍卖平台，原价9000元的4只Labubu拍出22403元高价。还有POP MART与爱马仕铂金包捆绑竞拍，原价19万元，最后拍出203428元。其限量款在二手市场溢价达20-30倍。
2025年6月10日，永乐拍卖举办的“初代藏品级Labubu艺术专场”网络平台直播，一款显示为初代藏品级薄荷色的Labubu最终以108万元的天价完成竞拍。
在马来西亚吉隆坡，POP MART实体店开张，吸引了大批人潮一清早排队抢购。Labubu在泰国亦大受欢迎，不仅盲盒溢价严重（约7倍），还成为泰国年轻人的流行文化符号，粉丝群穿Labubu衣服、佩戴Labubu挂饰，甚至文上Labubu文身。
POP MART发布的2024财报称：该产品线，在上半年创造了63亿元人民币（约合 8.7亿美元）销售额。
年轻人的“情绪消费”
Labubu爆火，是典型的“情绪消费”。“情绪消费”与“冲动消费”不同，冲动消费多数仍是基于有实用功能的商品，因消费者一时冲动，购买了超过自己需求的配置。譬如我购买的第一部光学单反相机，脑子一热购置了1万多元的镜头，后来发现，以我的业余水准，一千五百多元的标配镜头就足够用了。
但“情绪消费”，更注重自身在消费过程中的情感价值和体验，但是钱未必是花在商品的使用价值上。这是经济高度发达后的消费状态。恩格尔系数是食品支出总额占个人消费支出总额的比重。2024年，美国的恩格尔系数是7%。那么其余93%的支出花在了哪里呢？有一部分就花在“情绪消费”上。譬如：我曾在外面吃过一百多美元的牛排，感觉贵得心里滴血，而外国佬还有点真人小提琴伴奏的……啥价格咱没敢问，这就是有人把钱花在“情绪消费”上。
“情绪消费”的基础是“情绪价值”，“情绪价值”是影响、带动他人情绪的能力，包括带给他人舒适感、幸福感的能力，“情绪价值”整体来说是提供给对方价值认同、身份认同、满足情绪的需求。在现代社会，“情绪价值”被越来越看重，甚至常常超过了商品价值。
亲友中，就有玩“盲盒”的青年，花钱买了不少公仔，其中有很多重复的，在网上同好交流群互通有无、相互交换，还得再贴上快递费。他母亲对这种近乎烧钱的消费方式，百思不得其解、万般难以接受，对我抱怨：每月花上千元在这些没用的玩具上，不务正业啊！
青年也对我抱怨：烦死了！整天叽叽歪歪！每月花上千元玩玩怎么了？在朋友同事里，我花得算少的了，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不玩这些，把钱省下就能买房了吗？就我那点工资，不吃不喝，这辈子够买房吗？
年轻人追求“情绪价值”，是过一天开心一天的心态，全世界的普通人大概都如此。很多美国青年，加价从“黄牛”那里高价购买名牌运动鞋的年度新潮款，或苹果手机新款，也是这种心态：明天的麻烦，到明天再说，先把今天手头的钱花光，有钱难买我高兴。
反倒是有钱人，譬如沃伦·巴菲特、查理·芒格、乔布斯、马斯克等等，在“成功学”演说中反复强调“延迟满足、坚持投资、终身学习、严于律己”，甚至要“Stay hungry、stay foolish”；伯克希尔·哈撒韦那两位老者掌握万亿财富，“情绪价值”仅仅体现在喝樱桃味的可乐；马斯克已经是世界首富了，还住在SpaceX基地的40平方米的移动房屋里。
盲盒满足赌博心态
“盲盒”这种消费模式，源于日本，起源于20世纪初日本百货公司的“福袋”，复兴于1980年代的“扭蛋”玩具，传播到欧美后被称作“Blind Box”。但在欧美Blind Box不太火爆，其中部分原因是：在西方，博彩业合法公开，Casino随便进，人们就不足为奇了，“小赌怡情”刺激感相对较弱。而在亚太地区，赌博非法，“盲盒”其实是博运气的变种游戏，花钱买的是心跳、过瘾，而不仅是那小玩偶。
所以，查理·芒格说中国人在股票市场上赌性太强。赌开盲盒，博Labubu价格一夜暴涨，与前些年炒邮票、炒紫檀、炒沉香、炒普洱茶等一样，都是玩带赌博性质的“情绪消费”，在最高点接盘的全砸在手里。
很多年轻人说，无论怎样努力，都不可能达到上述那些“成功者”之毫厘，那为何还要如此拼、卷、作践自己呢？即便如他们那么成功，却过着如此无趣的生活，还要终身努力，那么，还如此拼、卷、作践自己干什么呢？
而且，绝大多数人拥有希望彰显个性，又希望融入群体的潜意识。前者心理，使人们喜欢通过服装、饰品、发型、象征物等来在人群中标识自我；后者心理，使人们追求由社会认可的潮流，而不是靠自己的审美情趣从“跳蚤市场”淘到近乎独一无二、难以匹配成对的稀奇物件。这就形成了人群的群体特性：数以亿计、甚至十几亿的人们，拿着同款iPhone手机、穿着同款潮流运动鞋、在包包上挂着Labubu的卡通玩偶……却以为自己超有个性、特立不凡，同时又有自己属于某个圈子的心理安全感。
这种由“情绪消费”所产生的“情绪价值”，能平复人内心的孤独、寂寞、焦躁、不安等负面情绪，同时产生“自我存在”与“群体归属”两种实质互异，但确是正面的心理需求，这种感觉很好，既促进了经济发展，也有利于社会安定。
绝大多数人，都是这类想法，所以热衷于追求“情绪价值”、进行“情绪消费”，乐在当下，再不玩就老了。而那些成功者，包括POP MART、Labubu的创业者、创意者更加洞悉人性，抓住了绝大多数人的心态，提供“情绪消费”商品，创造“情绪价值”，并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因此，“情绪价值”极具市场价值，因为这世界上，普普通通的，但需要“情绪价值”的青年太多了。当经济继续发展，“恩格尔系数”越来越低时，多余的钱总要消费。“情绪消费”有利于社会稳定、不明显增加环境污染、能创造大量就业、能促进经济增长。
在网络时代，网络创意家即便无法达到Labubu这样火爆，但若能培养1000名稳定的付费消费者，就能维持其生活和继续创作。如果按照1/1000比例，全球80亿人口，能产生800万迷你创意家，为大家提供令人欢乐的“情绪价值”，促进低耗能、低污染的“情绪消费”，总比陷入负面情绪要好得多。
• （本文仅为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