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松果财经
一粒沙可以看到一个世界，一捧稀土或许能改变一个产业格局。当7种关键稀土元素的出口审批变得严格，海外工厂的生产线开始一条条停摆，全球汽车巨头们开始慌了。以前那些把稀土不当回事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
现在正在伦敦进行的谈判，核心话题之一就是稀土。而在资本市场，稀土正在暴涨。中科磁业连续两天20%涨停，北矿科技连续三天涨停。截至今天午盘，北方稀土、银河磁体、西磁科技、中国稀土、英洛华、金力永磁等都在涨。大涨和小涨的区别，无非是资金的选择。但稀土的价值，已经得到了充分验证。
6月6日，日本铃木汽车突然宣布，因来自中国的含稀土关键零部件短缺，其畅销车型“Swift”也就是雨燕的生产线被迫暂停。这是继美国福特之后，又一家因稀土短缺而被迫停产的国际汽车巨头。
稀土是“工业维生素”。4月的7类中重稀土出口管制实施后，欧、美、日、印的车企纷纷傻眼，稀土库存告急，生产线面临停摆。甚至有海外专家提议：干脆，还是把生产线搬到中国去吧。
效果出人意料的“稀土牌”
“由于中国近期对稀土元素和磁体的出口限制，欧洲汽车供应产业已受到严重冲击，这些限制导致欧洲多条生产线和工厂关闭，随着库存的耗尽，预计未来几周影响将进一步扩大。”6月5日，欧洲汽车供应商协会（CLEPA）发布预警，直指当前的稀土供应危机。
这已不是第一个拉响警报的汽车组织。更早前，美国“汽车与设备制造商协会”（MEMA）曾在5月9日的一封信函中警告：美国汽车组件可能受到稀土和磁铁供应中断的负面影响，到今年5月底，组装可能出现中断，会导致产量减少，甚至汽车装配线停产。
福特芝加哥工厂在5月因稀土磁铁短缺被迫暂停Explorer SUV车型生产一周。日本铃木汽车从5月26日起暂停其Swift车型的生产，预计6月16日起全面复工。宝马表示，部分供应商网络已受到中国出口限制措施的影响；印度汽车制造商Bajaj Auto则警告，如果进一步推迟稀土永磁供应，可能会对7月的电动汽车生产造成“严重影响”。
从电机、转向器，到车窗升降、音响系统，稀土几乎无处不在。根据行业数据，每辆电动汽车需要约3公斤稀土，而传统内燃机汽车也需要约100克。
更重要的是，汽车行业奉行的“即时生产”（Just-in-Time）模式，使其对供应链中断异常敏感。在这种模式下，制造商通常只保持最低限度的库存，一旦上游零部件供应中断，生产线就会迅速陷入停摆。
如今，这种高度优化的供应链模式正在经受严峻考验。面对稀土短缺的困境，一些汽车制造商已经开始考虑更激进的应对措施。《华尔街日报》6月4日援引知情人士称，多家传统车企、电动汽车制造商及其供应商正考虑将部分汽车零部件生产转移至中国，否则其部分汽车生产线可能在几周内停产。
为了确保稀土供应，一些车企甚至愿意将更多的制造环节转移到中国，原因是如果能证明稀土用在了合规的地方，那他们便不会受到阻拦。到中国展业，是最直接的方法。
这大大出乎了外界意料。甚至就像社交平台上不少观点所述，很多对稀土的战略价值有所了解的人，也没意料到本次出牌的影响波及这么广。
这种趋势若持续发展，将对全球汽车产业链格局产生深远影响。在稀土这一关键资源的杠杆作用下，中国在全球汽车供应链中的地位可能进一步提升，而欧美车企则面临着技术与制造环节向中国转移的压力。
“稀土牌”为何是一张王炸？
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USGS）的最新数据，2024年中国稀土储量为4400万吨，占全球近49%，当年产量27万吨，占全球的69.2%。中国，控制着全球超过90%的稀土精炼产能，以及超过90%的钕铁硼永磁体供应。这些钕铁硼永磁体正是电动汽车驱动电机的核心部件。
钐、钆、铽、镝、镥、钪、钇，这7类中重稀土相关物项是管制重点。它们也是航天、国防等高科技领域的关键材料，且全球中重稀土资源约80%集中在中国。
对于全球汽车制造商来说，稀土供应短缺导致的最直接影响是成本上升。截至6月5日，欧洲氧化镝均价报750美元/吨，较4月初上涨了167.8%。再加上之前数百份出口许可证申请只有约四分之一获得批准，车企的着急也就得到了解释。
其实，管控并且无差别打击，主要是为了限制军事方面的用途。我方要求提供“最终用户和最终用途证明”。而对汽车行业来说，因为产业链太长，很多采购行为不是供应商自己在执行，而是交给专业的贸易商或者合作方。结果，由于中间的贸易商业拿不准采购者最终的用途，又很难通过商业途径知道内幕信息，交易自然也就很难做。
面对这种局面，海外车企也想尽了办法。一些车企开始探索在中国设立工厂或将部分生产环节转移至中国；一些则尝试开发无稀土替代技术，但这在短期内难以实现；还有一些寻求从非中国来源获取稀土，但全球稀土供应链高度依赖中国的现状使这一策略效果有限。
稀土供应链的替代面临三大瓶颈：开采环节需要3-5年时间扩大产能；精炼环节技术门槛高且过程污染严重，发达国家建设精炼产能需复杂环境审批；磁体环节技术门槛最高，仅中国和日本可大规模生产，而2023年中国已禁止出口磁体生产技术和设备。这使得海外国家几乎不可能实现短期替代。
即便有这个想法，要补齐产业链，找到足够的技术人员，也十分困难。
稀土企业的好日子来了？
稀土问题可能是经贸谈判的重要议题。合规贸易依然能拿到许可证，但必须确保最终用户和最终用途符合要求。而对很多企业来说，拿得到货、造得出产品才是最重要的。
从产业角度看，稀土出口管制不仅影响汽车制造，还波及机器人、风电等多个领域。据了解，特斯拉的“擎天柱”机器人每生产一台需要消耗超过3.5公斤稀土，而目前特斯拉美国工厂的稀土库存已经告急，导致“擎天柱”无法实现量产。
摩根士丹利测算，单台人形机器人需消耗0.9公斤稀土金属，与电动汽车需求相当，未来或催生8000亿美元的稀土需求。
机构一般会过于乐观地估计数据，大摩的唱多也是为了吹捧特斯拉，但消耗的刚性是真实存在的。如果类似的产品，一台造价1万美元，另一台需要却因为材料原因要增加5%的成本，甚至可能还拿不到足够的原料，那么它在终端的竞争就一定会出问题。这一点对需要规模的应用来说尤为重要。
稀土价格上涨带来的巨大成本差异，正在推动全球制造业重新洗牌。曾经有海外供应商直接从中国进口成品，再转手卖到本国市场。这种“造不如买”的倒挂现象，长期来看可能导致更多海外工厂走向终结，产能进一步向中国转移。
而此时，对未来信心最显著的莫过于稀土产业，以及关心稀土产业的人。今年一季度，中国稀土净利润同比大幅增长125%，营业收入达到7.28亿元。同期的金力永磁的净利润同比增长57.85%，磁材销量同比激增超40%。其原因自然是终端需求旺盛。
如果后续管控更为严格，稀土贸易走向全面合规化，专业企业的业绩上升空间自然会打开。方正证券预计，稀土价格有望继续温和上涨，利好相关板块的盈利修复。而假设部分高端制造环节确实出现了向中国转移的迹象，那么中间效率的提升，还可能带来额外的增长。
这场稀土博弈的最终结果，将取决于各方的战略调整和政策选择。但可以确定的是，稀土这一关键资源的杠杆作用，不仅在撬动本行业的发展，也对下游各类制造场景影响甚大。如何平衡产能与需求，确保行业健康发展，将是中国稀土企业面临的重要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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