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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疯狂砸钱做文旅的老板们,如今都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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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讲述了文旅地产行业从兴盛到衰落的历程,揭示了部分开发商在行业低谷时期的困境和应对策略。通过对一位在文旅公司工作的老友的采访,深入探讨了行业内幕,包括项目失败、债务缠身以及老板们如何全身而退。文章指出,许多项目依赖住宅销售回本,缺乏可持续的运营模式,最终导致“鬼城”出现。作者感慨文旅地产的时代已经结束,而留下的人们仍在艰难地收拾残局。

🏢文旅地产的早期阶段,开发商凭借资金、关系和胆识迅速扩张,但缺乏长远规划和可持续的运营模式。

📉许多文旅项目依赖配套住宅销售回本,一旦住宅销售不佳,项目便陷入困境,导致债务缠身,最终被剥离或放弃。

🏃‍♂️部分开发商在行业衰退前已做好准备,通过转移资产、清空账户等方式全身而退,留下了烂摊子。

🔄文旅地产行业经历了从“讲故事”到“重运营”的转变,但如今许多项目难以维持,甚至连基本的运营都难以保障。

01

前几天,我去A司找老朋友喝茶。

十年前,这个朋友苏总和我都是北京某集团报社下不同报刊的记者,我跑旅游,他跑地产,经常在集团内部文体活动上联谊。

后来我出来做旅界,他跳进了一家头部开发商做文旅开发,一路干到这家上市公司的文旅板块老总。

说实话,当年我很羡慕他,但这几年苏总的公司肉眼可见不太行。

如果我告诉你们A司名字,肯定都听过,在那个文旅地产如沐春风的年代,少说也风风火火搞过十几个项目,还并购过几家文旅类企业,在主板上蹿下跳。

如今呢?

法人被限高,债主扎堆追债,新股东换了不少,总部搬家面积缩水,员工大裁员,连食堂都没人做饭了。

老友叙旧,我忍不住调侃他:“你最近是不是忙疯了?这公司现在一身债,多少大坑要填啊?”

他喝了口茶,皮笑肉不笑,“忙啥呀,新老板不懂文旅,原来的老板又不管事了,公司现在腾笼换鸟。你真要说事多,最多就是处理债主情绪。”

我问他:“那现在公司这么困难,你原来老板呢?”

他又笑了:“人家早安排好了,法人是别人,老婆孩子全美籍,房产信托转完,账户清空,干干净净,钱几辈子花不完。”

我心里瞬间冒出四个字,身退事了。

苏总接着说,人家现在不出面,不是怕事,是怕人。

他对此解释道,只要他露头,债主、金融机构、老员工立刻围上来:

“能不能先还我们俩月工资”;

“你们XX地产还欠我工程款呢”。

所以,他烦得很,干脆不见人了,原话是“公司有资产,卖点还钱呗,还得起就还,还不起拉倒。”

苏总说得云淡风轻,我心里连骂卧槽。

因为这老板我见过几面,以前开发布会,西装革履讲“文旅改变城市格局”;喝两杯之后,又要推“夜经济综合体”、“田园综合试验区”,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乌镇和古北水镇下一秒就能被他复制二十遍。

可现在你再去翻A司项目清单,八成都半死不活,剩下的靠年卡撑人气,指望周末冲数据,工作日连保洁员都觉得空。

我说:“你们以前不是还有不少买来的资产?不能盘活?”

苏总耸肩:“有啊,但那不是救命药。兄弟,你得明白一句话:有些资产看起来值钱,但没有现金流的资产,就是更慢的负债。

他说这句话时,表情比我面前这杯A司茶园产的普洱还苦。

说起来,第一代文旅老板,曾以为拿下地块就是赢,拿下地块加上融资就是王。

那时他们有钱、有关系、有胆子,就差时间和群众演员。如今一地鸡毛,散场了,老板们却一个个活得比当年更滋润。

苏总还算清醒:“说到底,他们都走在前面,早就给自己留好了后路。你以为是文旅项目失败?不,其实这才是他们的成功学。”

02

茶越喝越苦,话越聊越密。

忆往昔,苏总给我讲了一个当年让他永生难忘的瞬间。

他刚进公司第一年,陪老板去华中看地。

坐了四个小时车,走下车一看,一片荒山野岭,风刮得人脸疼,地上全是泥,连只狗都没有。

他当时看了一圈,心里想了三个字:“不可能。”

结果老板一挥手:“上!这个项目干他个20亿。”

那时候,苏总顿时觉得自己肤浅了,老板一定是看到自己没看到的东西。

现在回头看,苏总苦笑称,不是老板眼光有多高,而是他能跳得足够远,今天A司和这个已经从上市公司报表剥离一干二净的项目再无关系,银行的贷款早就死账烂账了。

而这并非个例。是一代文旅开发商的集体迷幻。

那几年,从融创、恒大、世茂、华侨城到一大批中小开发商,谁手上没有几个“文旅IP”?

谁家新闻稿里没写“沉浸式体验”、“复合型业态”?

谁的朋友圈不是在海南、云南、山东各个项目之间飞来飞去?

说白了,只要地方政府愿意批住宅用地,银行愿意放款,哪怕是水田地里都能给你整出开工仪式。

苏总说,年轻时候真见过在一片泥洼地里拉红绸剪彩的“某文旅高人策划的神盘项目”,照片上连背景板都被风刮倒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

他接着说:“你笑啥?这都还不算狠的,狠的是当年我们有个文旅项目贷款利率年化12%,你没听错,一百个亿,一年利息就是十二亿,老板照样签字——干!”

为什么?因为他们有信仰。

他们信仰只要做出规模,银行会救你,信仰只要讲得动人,就有人接盘,信仰只要地够大,政绩够硬,后面总能补回来。

你以为他们在做项目,其实他们在做梦。

结果呢?梦醒之后,只剩两个字:表外。

项目没盈利,债压不动,只能剥离出母公司,成立一个新壳子继续拖着,“资产还在运营”、“项目尚有希望”,这类用词你在公告里一定见过。

我忍不住问苏总:“老板就没反思过吗?”

他说有一次公司内部聚餐,老板喝了点酒,自己确实说了一句:“成也文旅,败也文旅,不该和银行借那么多啊......”

然后第二天,他继续推进另一个文旅项目的谈判。

这不是反思。这是宿醉。

项目潜力不靠运营,也不靠人才,全看有没有配套住宅回本。

比如,苏总做的某个文旅小镇,周边明明可以多拿点地开发住宅,结果老板不知咋想的,全部搞成商铺和配套,现在那片地一年租金还不够还一季度贷款利息。

“要是当年和政府多申请点住宅用地就有救了?”我问。

“也就多撑两年。”苏总说,“但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因为说这些话的我们都被时代判了个缓刑。”

而那一代老板,也不是没脑子,是太相信自己了。他们觉得,只要有概念、有资金、有执行力,就一定能跑出一个“中国的迪士尼”。

现实是,拜他们所赐,中国跑出了几十、上百个“鬼城文旅小镇”。

03

茶都快喝干了,我才想起,“你前老板竟然还在北京?”

苏总笑笑,“在啊,顺义郊区别墅里,早晚溜狗,偶尔打打高尔夫。你要说债?他哪有债?债是公司的,他是自由人。还钱是情分,不还又能咋的?”

苏总回答得云淡风轻,我听着却牙根发痒。

我问:“他下一步打算干嘛?”

苏总说还能干嘛,“如果能走,早就投奔老婆孩子去了,疏通上面关系呢吧。”

我只有点头。

无论生意大小,这一代开发商,有人在换护照,有人在海南开民宿,有人干脆洗白当投资人,还有人退场等下一波风口。

他们不是不知道风险,而是早就想好怎么安全下车。

可项目还在,地也还在,甚至年卡用户也还在,但资金没了,运营团队跑了,故事讲完了。

苏总沉默了一会,说:“兄弟,现在讲文旅的人,和十年前已经不是同一拨人啦。”

我想了想:“应该说,现在这帮开发商根本没人讲文旅了。”

苏总补了句:“主要当年讲故事太容易了,现在做运营太难了。”

想想这些年的从业经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见证了文旅地产概念在中国的由盛及衰:当年,一场开工仪式,全城领导到场,今天,景区主入口连保安都在刷抖音。

讽刺的是,这帮老板没等来流量变现,却早一步完成了身份转型。

苏总笑得更苦,“公司死了。人活着。这哪是文旅开发?这是资本版的太极拳。”

而苏总,还留在现场收拾残局。

“我们现在干的是清盘、接盘和轻资产托管,景区能自己养活员工就谢天谢地了。”

我问他还想干多久。

苏总反问我:“还能干多久?今天还在干这行的,有几个是自己想干的?不都是一把年纪没地方去了嘛?”

我没说话,心里却在默默盘算一句:或许,中国文旅地产时代结束的标志不是老板走了,而是你发现这个时代,他们根本没打算陪你走完。

本文受访者为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旅界”,作者:theodore熙少,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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