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情况:
我家四个孩子:大哥h,二姐w,三弟g,四弟y,我是老大;
爷爷有俩儿子,我爸和我叔。病逝的是g,我叔叔的儿子,我们四个孩子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g简介:
g是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他读书资质差,也没有特别聪明,他追求中庸,低调。理想是继承家里的瓦屋两三间,度日图个温饱,躺平。他是我奶奶一手带大,他最希望守着我奶奶,我们从没有瞧不起他的中庸碌碌无为,反而很佩服很感谢他对老人的付出;
g是我们四个孩子中最孝顺的一位,我爷爷心梗康复,是他拉着爷爷在医院的长廊里走来走去,爷爷无法下床大小便失禁时,他主动清理收拾病床;奶奶后来脑梗,我们由于工作原因,陪着奶奶熬过最紧要关头就不得已回到工作的城市,也是g一遍一遍为奶奶擦拭身体,后来奶奶苏醒后偏瘫了,我们四个孩子里,他出力最多,照顾奶奶生活起居。直到他检查出癌症,要到华西医院开颅,也笑着和奶奶说,他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带奶奶去吃小笼包。奶奶由于脑梗,日渐已经不记事了,总把我们另外两个男孩认成g。每次对着我们喊g的名字,内心都莫名的一阵苦涩。
他不懂那些感人肺腑的辞别话语,但总让爷爷奶奶心安。家里有他帮忙我爸和我叔照看着老人。
病因:
颅内黑色素瘤,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认为是胶质瘤,最后是脑积水,引发肺炎走的;
g发病很突然,去年中元节前后突然食欲不振,吃几口饭就说饱了;症状是呕吐,头痛。
于市里检查出脑子里有瘤之后,当时都以为是胶质瘤,家庭会议决定启程成都,到华西接受开颅,包括后续的康复治疗方案,当时都有做拟定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事情也往另一个极端在发展。
经历:
到华西后,又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得出结论是:瘤子没有长大,但瘤子供血很足,需要尽快切除。但华西走神经内科/外科排手术至少要1个月后,时间等不及了。对于一个普通家庭的我们来说,我们做出了最大的决定,走特需门诊。
特需就意味着需要很多的钱,我叔一家没有存款。连在我们市里前期检查费用,都是从我家老爷子那借支的,走特需光是床位费+普通治疗一天就是2000,手术费用据说是12万左右,不排除其他意外情况出现(实际在手术过程中,割瘤子时还是大出血了,产生了额外费用)。
当时东拼西凑,凑出了大概30万,用于手术。临近手术前,g和他的亲姐姐w聊了很久,他内心很害怕,害怕走不下手术台,害怕再也见不到我们了。(在市里做检查时,他住院了一周时间,当时他旁边的病友就没走下手术台,给他产生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我们都以为把握很大,去的是华西医院,主刀是专家医生,当时医生也分析说应该能切得比较干净。g上午7点被推进手术室,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到傍晚才被推出手术室。
动完手术之后,就被推到普通病房了,慢慢恢复了一段时间后,在华西时,他虽然无法言语,左边无法行动。但是右边正常,可以听懂一些普通的指令。但华西病床紧张,恢复一段时间后就要要求转院到康复医院了,到了成飞。
到成飞后,一开始还可以睁开眼睛,有些瞬间让我们觉得他听得到我们的呼唤,我们跟他说快醒来,我们回家了,你睡得太久了。他会流眼泪,他眼皮会动,眼球会转。但是慢慢的,他的状态就日渐变差,再也没有真正苏醒过。脑积水让他受尽折磨,手术疏导、装引流管,没多久就又堵上了。
成飞医院无法再处理g的情况,我们又回到了华西医院,华西专家还召开了联合会诊,但都没有太好的解决方案。这个过程中,病人难熬,家属身心也都被压榨到了极致,我叔说他能感受到g让他带他回家了,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于是,再三商量后如果抽取脑积液中发现还有癌细胞那么就回家了,让他回到故乡。
最终的结果是发现了癌细胞,主治医生也说治疗的意义已经不大,扩散的几率很大也很快。我们哭得稀里哗啦,想不通,一个与世无争,又孝顺的孩子,怎么就这样了。天道不公,世事无常。我叔仿佛苍老了很多,白发人送黑发人,哎。
第二天,我们就找了车将g送回了故乡。家里没有人下得了决心让他直接离去,还是送往医院吊着甘露醇和上呼吸机续命。也许他也很疲惫了,一个月后,他将自己的一切都排干净后,离世了。
人间冷暖:
弟弟离世后,我内心一直遗憾自己没有见他最后一面,某存于世,有多少的遗憾离别。同一天,同村的邻居娶妻之喜,我们家却品尝着永隔之苦。
下葬的前一天,我们清理着g的遗物,要将遗物丢弃到指定的垃圾回收点,村里的邻居知晓后,纷纷不让将遗物丢到靠近村里的回收点,他们认为英年病逝意味着不祥,他的一切都是不祥的象征。我很难过,他生前是邻里人人称赞的孝顺的孩子,你们是他生前的叔伯堂兄,表兄。如今,没有相送,连基本的体面都不给他。我们将g生前的被褥衣物,放到板车上拉到两公里外的回收点外丢弃了。来来往往20多次,我实在忍不住的哭了。
下葬的那天,天气很晴朗,叫了一些人来相送,小部分来了,大部分没来,认为会沾染不祥气运。前晚,我妈叮嘱我和y看到遗体时不要怕,我看到g时,他像睡着了,像小时候玩累了一样,静静的。我再一次忍不住的哭了,明明我上次见到他时,他还好好的,我和他承诺,他恢复了我就带他去吃牛排,带他去吃海鲜自助。我们目送他被火花,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坛子。
难以释怀:
时至今日,我仍无法释怀,我会在下班归途中某次等待红绿灯时,怔怔的发呆,怅然若失;我会在我奶奶误认为我是g时,喊他的名字时眼眶含泪;我会在我叔喝的酩酊大醉,不顾长辈形象的和我婶婶一起相拥痛哭时,潸然泪下。
我不知道何时能放下,五一我回去和我爸喝了点酒又聊到了我叔,我爸说他一辈子都放不下他的这个侄子,我又何尝不是根本无法割舍,放下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