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博世年度财报沟通会的中国会场出人意料地没有设在长宁总部，而是特别安排在位于嘉定的博世舒适科技基地。这是博世入华数十年来首次离开总部，在一个非主营业务工厂办财报会，其希望传递的信息非常明确——博世不仅仅是一家汽车零部件公司，还拥有规模庞大的非汽车业务。
在2024年博世集团总共903亿欧元的营收中，汽车业务占62%，其余份额则由如下三个板块瓜分：消费品业务占23%，能源与建筑技术服务占8%，工业技术服务占7%。然而2025年这个格局很有可能出现重大调整，其中变化最大的部分就来自博世舒适科技所属的能源与建筑技术服务板块。
博世的能源与建筑技术服务板块主要有两大业务，一是博世舒适科技负责的暖通空调业务（包括采暖、通风、传统的冷暖空调），二是安防与通讯业务。2024年博世宣布出售后者，对应大约15亿欧元左右的营收下调，但博世今年计划完成对江森自控和日立旗下家用及轻型商用暖通空调业务的收购，若这部分业务正式完成财务并表，其暖通空调业务的年营收有望翻倍至90亿欧元。两者抵扣之后，博世在能源与建筑技术服务板块的总营收仍会增加30亿欧元左右，这不仅会帮助该板块在博世总营收中的份额上冲突破10%，在汽车业务整体放缓的同时也将成为公司整体增收的新引擎，带来1%-2%的额外营收增长。
2024年博世汽车业务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在5月8日的沟通会上，博世集团董事会主席史蒂凡·哈通把欧洲汽车市场疲软视作影响博世业务的最重要因素。2024年欧盟与英国的汽车销量合计同比下跌6.7%，拖累全球汽车产量同比下降100万辆至9300万辆，而博世总营收也由此同比下降了1.4%，利润率则从上年的5.3%下降到3.5%。
相比之下，博世在中国的业务仍保持增长。2024年博世中国的营收为1427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2.7%。这一增长的核心动力是中国快速发展的新能源汽车产业。博世在中国的业务中，汽车业务的占比高达82%，同比增长4%，而对应的非汽车业务则下降了近3%。博世中国总裁徐大全把非汽车业务的下降归因于需求萎缩，并对汽车业务的持续增长仍保持信心。不过他也提到，“相比于2025年，更担心2026年”，因为随着越来越多的新能源车企在海外建厂，他们的出海业务会更多转移到海外，而国内工厂的零部件需求将会下降，同时对汽车市场的若干刺激政策明年力度如何也存在不确定性。
面对汽车业务的种种不确定性，博世的主要措施是加强研发、降本增效。博世2024年的研发支出较上年增长5亿欧元，达到78亿欧元，占营收的8.6%。博世在财报会上还宣布新设一支2.5亿欧元的创投基金，重点投资能源效率和AI领域。与此同时，2024年博世的资本开支继续精简，下降4亿欧元至51亿欧元，员工总数也下降逾1万人，降幅近3%。
不过精简人员主要集中在欧洲市场，持续精简的空间有限，而研发的回报周期则较长，比如博世重金投入的氢能源技术研发，目前的商业化进展并不如预期。这并不单纯是技术本身的问题，更多受限于当地政策与市场需求。比如在欧洲，虽然对氢燃料电池不征收能源税，但对氢内燃机驱动的汽车仍征收能源税，因此消费者购买这类产品的需求就大为减弱。而即使在新能源车受到政策积极支持的中国，由于激烈的市场竞争，前沿领域的研发很多也在亏钱。徐大全坦承，“在电机、电桥、电控和辅助驾驶等新兴领域……盈利不乐观”，公司做这些研发更多是替未来储备技术。
在此背景下，博世的2030战略规划确实如哈通所说的“极具挑战性”，因为这个规划非常有雄心，要求做到年营收增长率6%，而利润率较2024年翻倍至7%。在汽车业务充满不确定性的市场环境中，拓展非汽车业务，找到更具有确定性的增长支点，很自然就成为博世的选择。
基于这个语境，收购江森-日立暖通空调业务的意义就进一步凸显。江森-日立和博世同为暖通空调领域的头部品牌，但是产品销售的主要市场基本错开。江森自控和日立的业务在美国和亚洲市场表现突出，而博世的相关产品则在欧洲畅销。收购完成之后，博世的全球布局将会更趋完善，而这种多元分布的格局也将有助于公司在贸易摩擦时有发生的国际环境下更好地对冲特定市场的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