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Ace人生 2025-04-21 08:32 浙江
AI给人心理带来的冲击：仿佛感。
0. 对编程纯粹的爱
最近刷到Lex Fridman对ThePrimeagen长达5个小时的访谈：
ThePrimeagen: Programming, AI, ADHD, Productivity, Addiction, and God | Lex Fridman Podcast
其中开头部分非常吸引我：主持人Lex Fridman和嘉宾Prime一起回忆了那些让自己印象深刻的编程时刻，他们脸上泛起的对美好的日子追忆的微笑让人动容。Prime在List这个最基础的数据结构中感受到的那种由一个简单的结构导向无穷链接的奥妙之处、Lex Fridman从自动机里面感受到的神奇编程力量，在他们的笑容中绽放出来，感染他人。
这让我想起自己第一次感受到程序美好的画面：那是大二，大学物理课程，李老师让大家用编程实现课程上的任意感兴趣的内容；我用Turbo C（一种古老的编程环境）写了一个画李萨如图的程序，通过命令行画出了不同频率交织的曲线，感觉非常美妙。虽然自己后来没有更坚定、更早地走到编程这条路上，绕了个远，但尝过那种通过代码创造出自己此前从未经历过的神奇事物的感觉依然有深远的影响。
1. 应用代码会变成新的汇编语言
最近用AI做vibe coding（氛围编程），一个重要的感受是其实这都不能叫做coding了，因为自己已经感受不到code的存在了。在Lovable、Bolt.new这样的面向非程序员群体的编程Agent产品界面上，代码都是隐藏的，跟Cursor这种主窗口还是代码编辑器的IDE体验完全不同。
我认为，应用代码很快会像汇编语言一样，变成想法/产品和实现之间的中间码，不为人感知。它会是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中间层或者底层代码。10年之后，当新生代的应用创建者们说起Python、JavaScript、Java、C/C++这些现在流行的编程语言，会像我们现在谈论汇编语言一样，知道它曾经存在过，上古程序员们曾经摆弄和折腾过它们，它们的痕迹还留存在系统的代码库中，但他们不会经常谈论这个话题，因为编程可能已经不会存在了，他们只是在和AI对话，表达自己的想法、计划、产品特性、优化策略、营销思路、视觉效果，一切和代码打交道的构建都交给AI，交给Agent。
到时候，编程已不复存在，纯粹代码带来的快乐也荡然无存；也许，新时代的人们会获得新的、基于AI创作带来的快感：只有纯粹的创造“氛围”，没有“编程”。就像Prime的List、Lex Fridman的自动机和我的李萨如图一样。
若干年后，当考古区的Up主们通过互联网扒开已经消失的编程语言的历史记忆，在尘封已久的博客故纸堆中，发掘出曾经有这么一群人，曾热烈争论过PHP是不是最好的编程语言、曾用美妙的可视化展示过各种数据结构的用处、曾经用奇技淫巧刷过一些不知所谓的Leetcode、曾经有那么多不同形状的编程轮子。。。他们发现了一块崭新的旧大陆，瞠目结舌，叹为观止，然后不知所以。就像我们看伽利略的望远镜🔭、瓦特的改良蒸汽机、莱特兄弟的飞机✈️、爱迪生的电灯泡💡。。。
2. 氛围编程/GenAI带来的“仿佛感”
虽然我在
中极力推荐大家通过“氛围编程”用AI去实现自己的想法和产品，并不断分享在这个方向上的最新认知，但就像下面这个视频嘲讽👎的那样，现阶段的AI编程存在“创作者”往往围着问题打圈圈，但始终碰不到bug所在的情况。
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现象，是创作者对在用的工具失控的表现。有可能是工具还不完善，更有可能是AI的能力已经超过创作个体自身的把控范围。以前创作软件，程序员能力不怠，那就写不出来，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现在氛围编程，只要有个想法，不动编程也完全没关系，AI能帮我们实现得七七八八。但剩下的那三两分，就是我们无法窥探的边界之外。
用AI编程，时常有种“仿佛感”；工作完成以后，会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这个东西我“仿佛”实现过。用AI读文章也一样：生成摘要，快速浏览；完成后，感觉这篇文章“仿佛”读过了。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AI写文章：给个想法，更进一步列个提纲，至多是写两个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例，然后AI生成；发表后，会觉得，那篇文章我“仿佛”写过了。“仿佛感”，有个B站常见弹幕可以很好诠释：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不经键盘的逐字敲击，代码就“仿佛”；不经眼睛的细细品鉴，阅读就“仿佛”；不过笔尖的字斟句酌，写作就“仿佛”。GenAI带来的各种“仿佛”叠加在一起，人就恍恍惚惚，迷迷糊糊，晕晕乎乎。恍如梦境。
3. 人是最“具身”的智能
这种感觉的背后，印证了之前文章
中提到的：人是最“具身”的智能。我们的心智建立在我们的“感官”之上：真实的经历、真切的感觉、落实的感触。最近我时长会因为这种恍惚的意向，产生不舒服的感觉，甚至焦虑🍌🟢。深挖一下，实际上是对掌控感的追求。我们期望对自己的造物能有掌控，它们在我们的认知范围内被创造、使用、打磨、调试、再创造。而GenAI似乎打破了这一切。AI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在它的加持下，我们似乎突破了自身的能力限制，但似乎又超出得太多，越过了可以被驾驭的边界。
AI总结可能同时带来认知的浅尝辄止和信息的过载，让人身心俱疲；过度依赖AI的创作，带来的工具“脱手感”，让我们有了“控制感缺失”的焦灼；掌控感的式微，冲击着我们原本平稳牢固的心理状态和自我建构。人性在慢慢失守。
可能的解药之一是守着自己的“问题域”。人得有自己的问题意识，有要去解决的人生命题，有一些牵引自身生命投入的主线。在这种引领之前，把AI变成自己解决问题的工具，而不是让它喧宾夺主，被其反噬。
可能的解药之二是增加自己感官的物理体验。去触摸真实、去看天空、去听流水、去闻花香、去高谈阔论、去引吭高歌、去跳广场舞、到city去walk。用真实的、物理的感官体验，去对抗信息和AI的入侵。别被字节夺舍，别被AI湮灭。
可能的解药之三是找到自己沉浸感，找到自己的心流。如果你很享受氛围编程，恭喜你，“氛围”的本意就是让你沉醉其中，享受那种和AI协作的、喃喃自语的创作“氛围”。如果它让你无所适从，那去找到让自己能沉浸其中的事情，找到心流状态。可能是读一本小说，或是在露营在旷野中享受一场春眠，或者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或者是任何你喜欢的东西。给它们更多的时间，给自己更多自由，给自己更多愉悦。
“氛围”的解药是“具身”。
可能还有其他的方法，欢迎留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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