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税导致美国经济恶化和再次通胀，这是美元被抛售的第一条路径。而“保护主义的政策转变，也促使全球投资者重新审视投资美国的前提条件”。对美元作为全球主要储备货币的信任动摇正在各个角落显现……
国际金融市场上美元的抛售压力正在加剧。自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以来，衡量美元整体强弱的指数已下跌约一成，陷入三年来的低位区间。不仅仅担心大幅提高关税会削弱美国经济实力，包括欧洲在内的美国同盟国也出现了“去美元化”的趋势，美元似乎正在向结构性贬值转变。
4月17日，纽约外汇市场上显示美元对主要货币（如日元、欧元等）强弱的指数跌破关键的100关口。自特朗普再次就任总统后，这三个月来几乎一直在下跌，目前处于自2022年4月以来的低位区间。美元对日元也在前一日基础上进一步贬值，一度跌至1美元=141日元左右，三个月内日元升值幅度达14日元。
对美元供应“安全网”的质疑
“结构性的美元贬值正是美国自己种下的恶果”，美国大型债券管理公司PIMCO的马克·塞德纳如是指出。他认为关税导致美国经济恶化和再次通胀，这是美元被抛售的第一条路径。而“保护主义的政策转变，也促使全球投资者重新审视投资美国的前提条件”。
前美国财政部长萨默斯也在17日的一个智库主办活动中指出，现在的美国市场模式已经转变，投资者不再像以前那样在股市下跌时买入债券以寻求安全（导致利率下降），而是股价下跌、债券贬值和货币贬值同步发生。“这是一种在传统新兴市场金融危机中常见的现象。即使还没到各国官方大规模抛售美债的时候，这种趋势已经显现”。
对美元作为全球主要储备货币的信任动摇正在各个角落显现。在16日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参加的一场由芝加哥大学举办的对谈中，前印度央行行长拉詹提问道：“如果再次发生全球性美元短缺，美联储是否会像过去一样，通过各国央行提供美元？”
鲍威尔答道：“当然，一定会这么做”。
在雷曼危机和新冠疫情期间，由于投资者急于变现，纷纷抛售美元资产，美联储通过各国央行大量提供美元资金以平息市场。这段对话是对“美元安全网”有效性的再次确认，但其实也暗藏伏笔。
据路透社3月底报道，一些欧洲金融官员开始质疑是否还能继续依赖美联储的美元供给政策。“过去几个月，美欧联盟关系发生了剧烈变化，反映出欧洲方面希望减少对美元依赖的愿望”，荷兰合作银行高级外汇策略师简·福利如此指出。
美联储的美元供给机制不仅是为了稳定海外市场，也是防止海外投资者连安全资产（如美债）都抛售，从而导致美国利率飙升，波及自身经济与金融市场的防火墙。鲍威尔也表示：“实施这一机制对美国消费者极为有利”。因此取消该机制的可能性被认为极低。
尽管如此，市场仍对特朗普背弃国际协作、推进“美元武器化”表示担忧。特朗普4月17日在社交媒体上批评鲍威尔对降息过于谨慎，甚至暗示可能将其解职。美联储作为美元体系的中枢机构，其独立性正面临威胁，这也加速了同盟国对“去美元化”的考量。
“金砖国家”等非盟国家削减美债持有
“去美元化”的趋势在与美国保持一定距离的国家中早已开始。
自2022年2月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俄罗斯遭到美元资产冻结等制裁。看到这一情形的中国等国家加速压缩其美债持有。在过去三年中，中国和巴西减少了1至2成，而在过去一年里，印度和沙特阿拉伯也开始减少美债持有。
虽然特朗普曾经对“金砖国家”（BRICS）去美元化进行牵制，但随着中美贸易摩擦加剧，市场持续猜测中国可能进一步加速抛售美债。
市场人士还在关注一项名为“马阿拉戈协议”的构想，该构想基于美国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米兰去年的论文，认为特朗普政府可能会仿效“广场协议”，强力推动各国协调应对美元高估的问题。即使没有采取具体的引导措施，特朗普政府的政策和外交立场已促使美元大幅走弱。
“最依赖美元的国家”——日本的应对受关注
在全球“去美元化”趋势和国际货币体系变革的过渡期中，日本将如何应对？
在新冠疫情期间，日本是美联储提供美元流动性时使用额度最多的国家。日本国内银行也从中受益以缓解美元融资紧张。近年来，随着美债收益率上升，日本部分机构（如农林中金）开始调整美债持仓。但总体上，日本仍是全球最大的美债持有国。
在日美关税谈判中，有望通过财政部长层面的会谈处理汇率问题。一位资深日本对冲基金经理表示：“日本可以通过将短期美债调整为长期持有，作为与美国进行谈判的筹码”。不过他也警告道：“当年‘广场协议’后，日元在两年内从1美元兑250日元升值至120日元，汇率谈判不应过于深入”。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日经中文网”（ID：rijingzhongwenwang），作者：斋藤雄太，36氪经授权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