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联生活周刊 04月14日 20:20
我是我母亲的女儿,我更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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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评述了薇薇安·戈尔尼克的回忆录《你为什么不离开我的生活?》,探讨了母女关系的复杂性。作者以作家的视角,坦诚剖析了自己与母亲之间长达数十年的纠葛,展现了母女关系的爱与恨、依赖与挣脱。文章深入探讨了女儿在成长过程中,如何受到母亲的影响,又如何试图摆脱这种影响,最终在与母亲的对抗与和解中,逐渐认识自我,理解生命。这本书不仅仅是一部回忆录,更是一面镜子,映照出母女关系中普遍存在的困境与挣扎。

💖 母女关系并非简单的爱或恨,而是充满矛盾的复杂情感交织。女儿既依赖母亲,又试图摆脱母亲的影响,这种矛盾贯穿了整个生命历程。

👩‍👧‍👧 女儿在成长过程中,既受到母亲的影响,也逐渐形成自己的独立意识。她审视母亲,试图摆脱母亲的束缚,追求自我价值。

💔 母女之间的矛盾,也与时代和社会背景息息相关。上一代的价值观与新一代的观念碰撞,加剧了母女之间的冲突与隔阂,也促使着双方的成长。

🤝 尽管母女之间存在矛盾,但最终仍难以割舍这种亲密关系。女儿在与母亲的对抗与和解中,逐渐理解了母亲,也认识了自己,最终实现了对自我的接纳。

韩国心理学家金志允在《母女的世界:爱与憎的矛盾体》一书中写道:母女关系包含的矛盾比任何的关系都要多。母女的世界犹如交织在一起二三十年的线团。尽管如此,与大多数人热议的夫妻矛盾或是婆媳关系不一样,母女之间的矛盾才刚开始被关注。很多母女哪怕知道自己所处的艰难境地是因为对方造成的,也还是无法确定这到底是怎样的矛盾。母女之间,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切也都是被允许的,彼此靠得很近,仅仅因为是母女。母女之间如此亲密,以至于根本不会按照其他的人际关系去思考问题,这就是其中最根本的原因。
今天为大家推荐的这本书不是一份母女相处指南,而是无数母女关系中的一种。它私密、特定、独一无二,却普适——像一面人人能照的镜子:你看向它,会发现自己与母亲的纠缠早已埋伏其中,而你们身后的广袤远景,就是生命的起点与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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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离开我的生活?》

作者:[美] 薇薇安·戈尔尼克 

蒋慧 译

后浪&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身为作家的女儿写起自己的母亲,坦诚得可怕:“我跟母亲的关系并不好,年岁越长,往往像是越糟糕。”

这段绵延了十几万字的母女关系,其实远比“糟糕”二字复杂。正如戈尔尼克对母亲的感情,也不能简化成母亲口中的:“你恨我。我知道你恨我。”

“糟糕”与“恨”真实存在,因为作家的母亲也不过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普通母亲最擅长扫兴:“我”跟她分享生命的体悟,她充耳不闻,只喋喋询问房租、稿费和天气;“我”出色地完成一次演讲,她只字不提,却滔滔讲述自己的梦境。

普通母亲放不开对子女的干预:她明知时代已经变化,却在女儿的整个青春期就童贞一事频频发出难堪诘问;她清楚自己与女儿对咖啡的喜好不同,可依然站在厨房,监督年过四十的女儿按她的指示煮咖啡。

普通母亲甚至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只能把所有消极情绪都化作愤怒:当“我”讲出她不能理解的句式与想法,她挥拳砸碎浴室的玻璃门,没发觉自己是为蒙昧羞愧;当“我”与异教徒举行婚礼,她咬牙切齿地诅咒“我”永远结不了婚,看不穿自己是因分离而伤心。

电影《秋日奏鸣曲》剧照

而“我”——这位作家女儿,又是怎样的存在?

“我”念研究生,写文章,出书,结婚又离婚, 一生无子女,是旁人眼中的“新女性、自由女性和怪女人”,可在母女关系中,“我”始终是那个没能实现母亲期待的普通女儿。

 作者薇薇安·戈尔尼克

普通女儿在生命的最初与母亲亲密无间。爱母亲,几乎是每个女儿的本能,何况书中这位犹太移民母亲如此值得崇拜:她没有口音,举止笃定,还拥有幸福的婚姻;在布朗克斯,她鹤立鸡群,比别的女人都“文明”;在家里,她“把家务干得无可挑剔”,却对自己的才能不以为意。幼年的“我”终日与母亲待在厨房,虔诚地吸收母亲的影响,任由她的想法“印 在了我的心上,就像染料附着在最易吸色的布料上”。

童年过去,自我滋长,普通女儿第一次在精神上与母体分离。对母亲的观察从全盘接受变成了秘密审判,“我”开始察觉母亲的优越感潜藏傲慢,也开始知道母亲的爱情观极为狭隘,甚至敏锐地发现父母的幸福婚姻是母亲刻意维系的表象。如果不是父亲离世,也许“我”已学会与母亲拉开距离,但痛失所爱的母亲伤心欲绝,“我”害怕母亲随父亲一起离去,因此即便感觉母亲的哭天抢地像一场“丧亲大戏”,我也依然“执意让母亲停留在我的视线之内”。母亲的抑郁令人窒息,“我无比渴望远离她,却没法走出她身处的房间。我害怕她下班回家,但她归来的那刻我却从未缺席”。

成年后“我”读书、恋爱、工作,增长见识也增长年纪,但从未真正远离母亲。“我”依然与母亲一起散步,一起追忆布朗克斯的故人与旧事。“我”还总是徒劳地想“把心中迸发的光芒分一点给她,把自己生活里的巨大快乐匀一些给她。只因她是与我相识最久的亲密伙伴”,这才有了结尾处母亲与“我”激烈争执后抛出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还不走?你为什么不离开我的生活?”

《瞬息全宇宙》剧照

难道“我”没有尝试离开吗?戈尔尼克早就知道“我们当中必有一人会死于这种依恋”。一直以来,“我”用尽各种方法,试图摆脱母亲的影响,避免成为母亲的翻版。

小时候,“我”在与母亲截然不同的女性身上吸收新鲜的阅历。譬如好朋友的母亲——精神状况堪忧,但热爱艺术、珍视情感的肯纳太太;最亲密的邻居——对家务一窍不通,却擅长装扮、精于情事的内蒂。她们像一级阶梯,让我踏出了离开母亲、进入世界的第一步。

上了大学,学校教“我”追求思想、了解自我,“我”对文学的热爱也在那里枝繁叶茂。“我”开始使用母亲未曾掌握的词汇,讨论母亲难以领会的观念。“我”依然住在家里,但“已经开始悄悄生活在一个存在于内心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我们读书、聊天、思考的方式将我们与父母、家里的生活、街头的生活都区隔开来”。

当然还有爱情,斯特凡、戴维、乔……恋情是一种避难所,虽然“我只是一直和他们躲在一起”,可他们的确将“我”带进了新世界,让“我”离开了母亲,早在与斯特凡结婚时,我就在母亲的嫉妒中明白了这一点:“这个迷人的异教徒将带我走进外面的世界。”

不过,“我”与母亲最大的分野是工作。工作在 “我”这里,约等于自我。母亲将爱情排在自我的前面,所以她因为丈夫的反对,舍弃了自己喜欢的事业,不情不愿地当起了家庭主妇;“我”却永远无法抛下自我,“我”爱一个人,“只能爱到某个限度。超过这个限度,我就无法再给予心中那种隐晦的感情”,工作才是“我”不离不弃的忠诚伴侣,是我对抗在亲密关系中所受伤害的武器。

试图离开母亲,就是企图离开生命的原点,它不仅包括那个养育自己的女人,也包括性别、种族、故乡、阶层。对戈尔尼克而言,是女性身份,是犹太人,是布朗克斯区,是平民。这些元素缠杂在一起,曾给予“我”力量,也对“我”发起过无数次重击。

试图离开母亲,也是奋力与过去对抗。来自旧时代的母亲,拥有旧思想、坚持旧标准,并且固执地停留在旧世界。她不止一次感叹“你们是怎样的一代人啊”,上一代的生活在女儿眼中是“一种移民的生活,一种工人阶级的生活,一种属于上个世纪的生活”, 在母亲心里却是“一种更有人情味的生活”。

以一己之力与整个时代、整个文化对抗,戈尔尼克的装备只有自我,只有工作。

内心澄明、创造力旺盛的时候,“我”兴奋不已, 那种快乐“没有哪句‘我爱你’能望其项背”。快乐 的“我”有了载人的力量,“我”要引渡母亲脱离那灰暗死寂的孀居生涯。

《烟火人家》剧照

工作不顺,苟延残喘的时候,母亲口中的“爱情”让我一点就着,“我”斥责她在父亲去世后没有投入自己的生活,只是“困在爱的念头里,度过了三十年”。

——这位普通女儿哪里是想离开母亲的生活,她根本是想带着母亲,一起离开陈腐而苦涩的旧时代。

“我”明明早已发现母亲与自己是两种人:“我”在艺术的神龛前顶礼膜拜,母亲跪拜的却一直是爱情。但“我”依然想让自己的新发现、新理念、新体会得到母亲的认可,想把她改造成与自己同频共振的同志与伙伴。“我”渴望与她求索困扰了彼此一生的问题:“我们是谁?该怎样找到自我?”“我”以为“我”是“先锋。我将带领她走向新世界。她要做的只是爱上我即将变成的那个样子,然而她拒绝如此”。

这就是普通女儿的痴心,她放不开这种最久远的联结,也忘不了它的开端是纯粹的爱与强烈的依恋,因为每一位普通母亲都是普通女儿唯一的母亲:“这就是你得到的母亲,也许换一个会好一点,可是太糟糕了,你的母亲就是眼前这一位。”

别离当然没能成功。

最大的敌人不是母亲,而是时间。在激烈的斗争与反复的和解当中,时间滚滚向前。“我”从中年走向衰老,而母亲,“一辈子过去了”。她依然会说起“爸爸的爱”,依然会谈论布朗克斯的故人旧事,依然习惯用愤怒掩饰恐惧和惭愧。很难判断她面对过去,心中是怀念,还是追悔。往事已矣,母亲的生命已没有多少转圜的余地。

而暗中审判母亲的女儿,也不可避免地承认:“我是我母亲的女儿。”“我”像母亲一样,把“这太荒唐了”当作口头禅。“我”像母亲一样,没能拥有美满的家庭。“我”甚至像母亲一样,面对挫败(无论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工作),只能沮丧地躺在沙发上发呆。

但别离也不算失败。

有些曾经做出的选择,已经在岁月里更改了正确答案。譬如被问及“如果换到现在,爸爸说他不希望你工作,你会怎么做”时,八十岁的母亲回答:“我会跟他说,去你的吧。”譬如敦促女儿进入“家庭生活”的母亲,终于不再认为乔“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我这种事根本微不足道”,而是暗中叮嘱女儿:“不要结婚。”

“我是我母亲的女儿”也并非是全然负面的结局。谁能百分之百确定,“我”对创作的执着不是承继自母亲对政治与演讲的热情?谁又胆敢声称,“我”永远把自我与工作排在爱情的前面,与母亲那句“我发 现,当一个女人没法叫一个男人去死的时候,她通常已经疯了”没有半点关联?母亲、“我”,与整个时代,一起从晦暗的往昔里,缓慢地向前走了一步。

以上,就是这本伟大回忆录的大致脉络。

它的伟大,首先在于显见的文学之美。

明明是非虚构,却有小说般的精妙结构。同一件事,戈尔尼克会在书中不同的位置,借好几个角色的目光与语言反复叙述,而每一次叙述,都像剥开一层洋葱,让读者更加接近事情的真相,也慢慢探入那颗催人泪下的情感内核。譬如母亲沉闷的孀居生涯,在女儿眼中是令人窒息的抑郁,是懒惰与懦弱,但在全书的结尾,读者等来了母亲令人心碎的解释:爸爸的爱是她曾经拥有的一切,是她生活中唯一的甜蜜。譬如在本氏度假屋度过的夏天,让“我”记住了多萝西 一家的美貌与狂野,让多萝西铭记的却是“我”和母亲的傲慢与刻薄,但“我”和多萝西都没发觉,当时“我”的母亲对多萝西的母亲除了批评与指点,也有欣赏与悲悯。

书中也常有诗意盎然的意象。她写母亲的眼泪,“泪水流了下来,慢慢涨潮,溢满整个走道,流进厨房,淌过客厅,拍打着卧室的四壁,把我们一起冲走了”;写体内的创作冲动,“我的五脏六腑化作一个矩形,里面满是纯净的空气与整洁的空间,它起于我的额头,终于我的鼠蹊”;写痛苦的乍现与骤停,“仿佛我在能见度本就很低的夜晚开车穿过了一片浓雾”。多么美妙。

但这本回忆录之所以动人,还源于情感的饱满与思想的深邃。

戈尔尼克本人从未为人母,因此她对母亲的观察 可谓是一种单向理解。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天才的共情能力可以超越身份的局限,就像“我”撞破内蒂与牧师的秘密时,能同时感知内蒂的欢愉与牧师的痛苦。

她客观而尖锐地审视母亲,也解剖自己。她不加掩饰地袒露对母亲、对自己、对爱、对世界的复杂感情。她打动所有女儿,也打动所有母亲,我想这份感动,也会穿透性别的隔膜。

它令我明白母女关系也是一种时间关系,也让我管窥了繁衍的意义和生命的奇迹:我就是我母亲的女儿,这是事实;我也是我自己,这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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