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制造 04月04日
太宰治、仙台与鲁迅|许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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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探讨了太宰治的《惜别》一书,以及其中对鲁迅形象的描绘。作者通过阅读此书,反思了自己对太宰治的偏见,并深入分析了鲁迅在仙台的经历,以及仙台这座城市所代表的开放与包容。文章还对比了太宰治与竹内好对鲁迅的不同解读,并表达了对历史、文化和个人精神的思考。作者希望通过《惜别》,重新审视鲁迅,感受仙台的文化氛围。

🧐 文章缘起于作者对太宰治的《惜别》一书的阅读,并反思了自己对太宰治的偏见,认为其个人主义色彩浓厚,但同时也承认其作品中对个人精神的关注。

📚 文章介绍了《惜别》的创作背景,这本书是日本大东亚文化战略的一部分,创作于二战时期,作者试图通过太宰治的视角,探讨鲁迅与仙台的联系。

🤔 文章对比了太宰治与竹内好对鲁迅的不同解读,认为太宰治的视角更具个人色彩,而竹内好则更注重从政治角度解读鲁迅,并强调了鲁迅的战斗精神。

🏙️ 文章从仙台的历史文化角度解读鲁迅在仙台的经历。仙台曾是一个开放的城市,作者认为鲁迅在仙台的经历,体现了边缘人的困境,以及对历史的另一种亲近。

🎶 文章表达了作者希望带着《惜别》再次前往仙台的愿望,并希望在仙台的美景中体验鲁迅在书中的感受,展现了对历史、文化和个人精神的思考。

原创 许知远 2025-04-01 10:03 北京




倘若早一点阅读《惜别》,这次仙台之行会大不相同吧。这本书一直放在我家里书架的某个角落上,买来多年,一直没翻过。对于太宰治,我不无偏见。他那不断的殉情、自我浪漫化,不过是软绵绵的个人主义。《人间失格》、《斜阳》,这些书名就让我不适。我怀疑,这也是自我否定的一部分,我也曾对这种姿态着迷,比如我第一本书的名字就叫《那些忧伤的年轻人》。


纯粹为了了解鲁迅,我买了这本书。这位颓废、唯美、早夭的作家,会怎样描述鲁迅?那又是个关键的历史时刻。它缘起于1944年春,是日本官方大东亚文化战略的一部分。在这本书出版的1945年9月,日本已经战败,大东亚概念被扔进了历史的垃圾桶。


这本书本是政治的产物。出生于1909年的太宰治一生都要与一个迅速政治化的世界斗争,他躲入和女人的情爱、躲入颓唐、甚至堕入失格,想保持那脆弱却真实的个人精神。与我想象的不同,在多愁善感背后,年轻的太宰治曾多么生机勃勃。早在中学时代,出身青森大地主之家的他就致力于文学创作。他还展现出一个组织者的天份,创办了一连串杂志。作为高中生主编,他还向远在东京的知名作家林房雄等约稿并支付稿酬。不过,这种生机勃勃——在他与家庭断绝关系,以及社会的新政治气氛面前——宽松的大正年代终结了——迅速崩塌。


但与鲁迅的相遇比想象的更富成效。自1936年离世,被尊崇为民族魂后,鲁迅就不再属于自己。他的名字、形象皆已失控,被不同力量争取。一个军国主义的日本同样如此,努力将其视作大东亚的鲁迅。对这个帝国心怀不满、又无法直接批评的人也在他身上获得力量。


1943年,33岁的竹内好出版了《鲁迅》一书。他激赏鲁迅“我一个都不宽恕”的战斗精神,更将其用作批评日本社会的武器。他相信,日本缺乏主体性,总是匆忙模仿强者,并将终因此付出惨重代价。鲁迅的挣扎,中国的转型,困难重重,却有着令人敬佩的主体性,不会轻易丢失自己。他更全然以政治角度思考鲁迅。他的小说索然无味,但杂文却深邃有力。写就这本小书,竹内好走上战场。幸运的是,他活了下来,并成为战后日本最重要的思想者之一。这本薄薄的《鲁迅》成为经典,是其思想的发端。


太宰治读过《鲁迅》,对其恭敬有加,称其“秋霜一样冷酷”。而对《惜别》,归来后的竹内好确如秋霜一样冷酷,“这又是肆意无视鲁迅的文章,仅凭作者的主观想象捏造出来的鲁迅形象,说是作者的自画像更好”。


我尚未读过竹内好的《鲁迅》。但我猜,它也不过是竹内好的自画像。比起他,我或许更偏爱太宰治的自画像。说来有趣,即使比太宰治还小1岁,你却觉得竹内好是更年长的一代。或者说,你清晰地意识到竹内好是一名现代知识分子。太宰治却是模糊的,他可能是江户年代的昭和作家,也可能是一个平成的传说。这也是思想与文学的差异,前者或许更可信,但后者一定更可爱。


尽管《惜别》中充满臆想,也称不上是多么杰出的小说。但倘若寻一幅仙台周树人的亲密肖像,它是再好不过的导引。你可以看到仙台的风物,原来地处偏僻,它却代表了一个开放的日本,甚至历史的另一种可能。仙台藩,大名伊达政宗,曾以能力卓著、爱好风尚以及对外部充满好奇心著称。倘若不是晚生几年,他很可能成为德川家康的竞争者。如果他获胜,或许江户仍是一座普通城市,仙台则成为首都。也因此,德川的锁国政策不会推行。伊达的开放姿态人所共知,早在1613年,他就派遣支仓常长使团前往梵蒂冈,他们先到墨西哥后又转往欧洲。倘若这一探求没有中断,你很难想象此刻世界的面貌。中国与日本,先后主动错过大航海时代,并在下一个时代被迫打开。


你尽可以跟随周树人在城中、校园里穿梭,感受一个局外人的困境。书中对于边缘人的理解颇为敏感,叙述者的“我”、周树人与藤野先生,这三人因为口音等不自信,结成了微妙的同盟。我也喜欢周树人那些滔滔之词,尽管并非全然合理,却让你对历史有了另一种亲近。它也能激发你的想象力,让黑白照片上刻板的面孔活跃起来。批评者们总说,太宰治对于鲁迅所受羞辱认识不足,并将自己对文艺思潮的热忱转给鲁迅。但这很可能另一种真实。鲁迅确有强烈的局外人倾向,比起投身时代洪流,更是冷眼旁观者。就像文艺也是那时中国留学生的冷门,一如仙台的偏远,反而带来某种吸引力。


我很想带着《惜别》再赴仙台,去一去上次错过的松岛。在小说中,鲁迅在空旷处放声歌唱、五音不全。我也想试试,我也深受五音不全的痛楚。不过,在如此美景之中,高声跑调亦是快事一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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