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3-20 22:16 上海
澎湃新闻主笔 沈彬
近日，一款“千禾0”酱油中被检测出含有重金属镉，引发公众关注。有网友表示，千禾这款酱油并非零添加酱油，“千禾0”只是一个商标，让消费者误以为是零添加酱油。
记者向千禾味业食品股份有限公司询问，客服人员回应称：“‘千禾0’确实是我们的注册商标。”“千禾0”是不是意味着零添加？对此客服人员一直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表示：“是否是零添加，可以参考配料表。”
3月20日，大皖新闻记者联系了该公司所在地市场监管部门四川省眉山市东坡区市场监督管理局。该局工作人员称，目前已经知道这一事件，“正在研究，这个事情之后应该会有一个处理。”
图源：消费者报道官方微博
“千禾0”酱油，真的只是一个“老婆饼里没老婆”“夫妻肺片里没夫妻”的文字游戏吗？这算不算误导消费者，要不要承担法律责任？
商标的最基本功能是识别商品或服务的来源，方便消费者选择；商品的商标，不能混同于商品的原料、成分、功能介绍，否则会造成严重的误导。
我国《商标法》明确规定，“仅直接表示商品的质量、主要原料、功能、用途、重量、数量及其他特点的”是不能注册为商标的。比如，“小米”可以注册为手机的商标，但是不能注册为小米粥的商标，因为“小米”只是小米粥的主要成分，不能被一家独占。再比如，“纯肉”不能注册成为火腿肠的商标，因为“纯肉”是表示火腿肠成分的，一旦注册了“纯肉火腿肠”的商标，商家可以理直气壮地生产、销售不是纯肉的“纯肉火腿肠”误导市场，而且其他商家反而不能宣传“纯肉”的概念了。
我国《商标法》第十条还做了进一步规定，“带有欺骗性，容易使公众对商品的质量等特点产生误认或者产地产生误认的标志”也不得作为商标使用。如果商标中带有“有机”“绿色”等字样，消费者很容易将商品与这些词语所含有的特定性质、生产工艺联系在一起，这种误导是不被允许的。曾有商家申请在第30类商品糖果、面包等商品上使用“三颗老人参”的商标，结果也被职能部门驳回了。因为“三颗老人参面包”会让消费者误认为面包当中含有人参，构成“欺骗性商标”，所以不被允许。
了解了前述《商标法》对于欺骗性商标的规定，再看“千禾0”酱油这个商标，就显得套路满满了。“千禾0”商标放在酱油的包装上，而且是突出显著的位置，一般人会认为这是商家对于商品零添加剂的承诺，而不是只是商品的一个“商标名”。当下消费环境中，消费者倾向于购买“配料表干净”的商品，对于“科技与狠活”心存芥蒂。“千禾0”酱油的确有效唤起特定群体的消费意愿，但有谁会想到这只是它的“名字”，和“配料表干净”无直接相关呢？就像大家熟悉的那个笑话：鱼翅捞饭里没有鱼翅，只是因为做这碗饭的厨子叫“鱼翅”。
多年来，千禾味业食品有限公司一直不遗余力地注册与“零添加”相关的商标。2018年9月，千禾味业申请并成功注册了“千禾零”“千禾零加”“千禾0+”等商标。2018年12月，千禾味业又申请了“千禾零添加”字样商标，但该商标未通过；之后，千禾味业更改字眼申请“千禾零添佳”商标，仍然未通过。直到2020年5月、6月，该企业申请并通过注册了“千禾0”商标。
从注册“千禾零加”到“千禾零添加”商标被驳回，再到注册“千禾0”商标，一路走来，公司一直想用商标为自己正名，引导消费者的认知。但是，早在2020年7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的《食品标识监督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就提出，食品标识标注不得使用“不添加”“零添加”“不含有”的表述。
与零添加无关的“千禾0”商标，算不算一个文字游戏，乃至构成“欺骗性商标”呢？一方面，“舌尖上的安全”大如天，另一方面，促进消费需要有一个透明的消费环境。引发公众热议的“千禾0”商标，其合理性、诚信度值得职能部门的重新审视。
本期编辑 邹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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