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盖伦
6日晚上10点，全国政协委员、上海科技馆馆长倪闽景进入了提前订好的会议室。
这是一间网上会议室。想找他谈的记者太多，倪闽景干脆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在忙完一天的工作后，和记者在线上聊一聊。
会议没有主持人，大家得在前一个记者表示自己提问结束后的短暂空档里，迅速打开话筒，向委员隔空发问。不到一小时，数名记者竞相“抢话筒”，主题只有一个——AI教育。
多位记者关注到此前教育部部长怀进鹏在“部长通道”上的讲话。怀进鹏说，DeepSeek和机器人是教育改革和发展的重大机遇，今年我国还将发布人工智能教育白皮书。
倪闽景说，人工智能教育并不简单地等同于每个人要去学AI这门课，而是要站在人工智能带来新世界的角度，让孩子学得更多样、更不一样；不是要教人工智能，而是要创造一个让孩子主动去学人工智能的环境，让他们站在人工智能强大能力的肩膀上，开拓新的世界，创造新的体验，得到更多新的发现。
有记者问：“您说了人工智能有很多优势，但现在学生直接用大模型写论文或者搜题，您怎么看？”
“任何技术都有两面性。我们教育是用还是不用呢？”倪闽景稍作停顿，说出自己的判断，“我认为，肯定要用！”
教育，就是要发挥技术“利”的一面，减少“弊”的一面。他再次强调自己的观点：教怎么用人工智能不是教育。真正的教育，是教怎么用人工智能让人变得更强大、更有情感。简单来说，就是“更像人”。
“倪委员，那老师要怎么教，如何适应人工智能时代呢？”一位记者接过话头。
在倪闽景看来，在人工智能方面，教师或许永远比不上孩子。但教师可以是孩子的人生导师，给孩子更多信心和激励，用人的温度与孩子分享快乐、分担痛苦。
机器现在看起来就如此强大。人最重要的，其实不再是“能力”，而是“判断力”。
判断力需要积累。有大量的阅读，才能分得清好坏。人之所以会被机器写的文章感动，是因为人有对情感、对文字的感知力。如果一个人脑袋空空，未曾读过那些名家大师的作品，未曾领略过文学之美，又如何判断机器给出文字的好坏呢？
将来语文老师上课的时候，应在课堂中融入更多的思辨元素。“比如关于人工智能到底好还是不好，我们要辩论。”倪闽景看着镜头，对提问的记者说，“这才能充分调动你全部的知识和能力，加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虽然人工智能这么“热”，但我们看到的这一切，其实才刚刚开始。倪闽景说，未来的孩子可以借助人工智能工具，产生和他们这一代人小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思维过程。他们甚至可以每个人都有一个智能体。
他畅想着，举起手边的笔：“我们以前学习时，笔是学习工具，笔记本也是学习工具。但我们学完了，笔还是这支笔，笔记本还是这个笔记本。”但智能体不一样。它会和孩子一同成长，融入他们的生活和工作，帮他们解决问题……“这就是人机协同的新阶段，但这个阶段以前没有过，所以我们现在很多人都无法想象。”倪闽景笑了笑。
采访临近结束时，他又感叹，人工智能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成长。“就像我们人，今天沟通完后，我们每个人都更新了自己。”
而这个最大特点，也将持续影响每一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