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选自《中国的良心企业家：宗庆后》，作者：陈博君 赵鑫鑫
《中国的良心企业家：宗庆后》
作者：陈博君 赵鑫鑫
2016 年 10 月 13 日，第 18 届杭州西湖国际博览会重点项目之一“2016 云栖大会”，在杭州西湖区云栖小镇盛大开幕。大会以“飞天·进化 Apsara·Evolution”为主题，汇聚数字技术时代最强大脑，描绘云计算发展趋势和蓝图，展现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蓬勃发展的生态全景，一时间吸引了众多知名科技公司和云计算厂商前来参会。
在这次大会上，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马云首次提出了新零售、新金融、新制造、新技术、新能源的“五新”战略。他认为，未来 30 年，“五新”的发展将会深刻地影响中国、世界和所有人的未来。
马云口中的“五新”，究竟是哪“五新”呢？让我们先来逐一做个简单的了解。
所谓“新零售”，即企业以互联网为依托，通过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先进技术手段的零售新模式。马云认为：“电子商务可能很快被淘汰，纯电子商务是个传统的概念，未来只有新零售。”
所谓“新金融”，是指金融要素市场化、金融主体多元化、金融产品快速迭代。马云认为：“过去的金融 200 年来支持了经济的发展，未来的金融将从二八理论进化到八二理论，支持占 80% 的中小企业、消费者的需求。”
所谓“新制造”，就是通过物联网技术采集数据、人工智能算法处理数据的智能化制造，形成高度灵活、个性化、网络化的生产链条来实现产业升级。马云认为：“未来讲究的是智慧化、个性化和定制化。”
所谓“新技术”，是指在原有技术性能方面作出某些改进的技术，创造出新的操作方法。马云认为：“移动互联网出现之后，基于互联网和大数据技术的诞生，为人类未来创造了无数想象的空间。”
所谓“新能源”，又称非常规能源，是指传统能源之外的各种能源形式。马云认为：“数据是人类第一次自己创造的能源。数据是越用越值钱的东西。”
在马云看来，新零售、新金融、新制造、新技术以及新能源将会冲击各行各业，在淘汰落后生产力的同时，也会创造更多新实体经济和新就业机会。他说：“标准化、规模化、低成本的传统制造业，将很快被个性化、定制化、智能化的新制造所取代。
马云的观点，将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的话题推到了风口浪尖。一场关于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的争论就此展开。
2016 年 12 月 25 日，央视财经《对话》节目邀请了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宗庆后、TCL 集团董事长李东生、格力电器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董明珠等一批实体经济企业家代表，共同畅谈中国实体经济现状，憧憬中国实业发展未来。
“此前马云提出了‘新零售、新制造、新技术、新金融和新能源’的‘五新’观点，认为可能会构筑一个新世界。”在节目中，主持人抛出了一个敏感的问题，“新世界应该和制造业息息相关， 请问各位制造业的大佬们，是否认同这个观点？”
没想到此问题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宗庆后率先表示：“除了新技术之外，其他都是胡说八道。”
“除了新技术，其他的几个我也看得不是很明白。”李东生也随即表态，“马云提出的‘五新’观点，更像是为其商业模式来量身定做的。但对于实体经济来说，是否是最合适的还不好说，不能简单地认为新的一定是好的。”
董明珠也表示赞同宗庆后的话。她说：“关于新技术的说法，我认为技术不断地在创新，请把“新”字拿掉，都是以前原有的，都是存在的。”
那么，影响实体经济衰退的因素到底是什么？主持人随后请3位企业家从10个要素中选出 3 个最影响实体经济的要素，结果3人的回答惊人一致，都是“虚拟经济过火”。
3位著名实体经济企业家还不约而同地认为，新商业模式的冲击也是影响实体经济的因素之一。
“由于有了互联网渠道可以创业，现在 80 后和 90 后的年轻人，不愿意去实体经济工作，认为在家开网店就可以赚钱。虽然每个月赚得不多，但不受约束。”董明珠说，“这一代年轻人，对我们整个国家的发展是有隐患的，我讲的冲击不是简单地讲这种模式给实体经济带来的冲击，而是给整个社会带来的冲击。我认为是挺严重的。”
宗庆后则充满自信地说：“我这个行业电商是无法垄断的。电商大多数是对零售业有冲击。电商是烧钱买流量，但这个钱贴完以后也做不下去了。贴了钱亏损一直在做，最后想通过垄断再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至少配送成本就很高。联销体这两年确实利润下降，我现在把通路缩短，把三级通路缩短为两级通路，而且这两年经销商都在发展，我们现在的变化是农村都在向城市集中，所以我们重点发展城市市场。”
说到激动的地方，宗庆后下意识地挥了挥手，语气变得更加坚定：“所以电商搞了半天也没有对我有什么大威胁，只是有点影响而已，更不可能取代我。现在电商还在跟线下结合，因为没人给它送货，送货成本太高，所以现在电商也在萎缩，实体的零售现在又开始反弹了，经销商信心也在增加。”
“其实今天谈的是整体实体经济问题，娃哈哈也不是很难过。我们今年利税也是 100 多个亿的，已经缴税 50 多个亿了，而且我最多缴税一年是 70 多个亿，对我来讲没有什么大问题。”宗庆后同时回应道，“我现在说的是整体实体经济的问题，因为实体经济是倡导财富经济，是就业经济，是创造中华民族伟大中国梦的经济，是富民强国的经济，所以要搞清楚，要把实体经济面临的困难、面临的问题说清楚……”
真可谓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最终哪种经济形式占据上风，作为一个有着十几亿人口的泱泱大国，解决人民的就业问题是直接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而以制造业为主的实体经济，在这方面的贡献无疑是巨大的、无法替代的。因此，无论实体经济面临着多大的困难，遭遇多大的寒冬，作为有良心的企业家，是必定会在这种时刻为振兴实体经济而大声疾呼、拼力而为的。
在宗庆后看来，如何使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制造业与服务业协调发展，才是必须引起重视的问题。对此，宗庆后早有深刻的认识，他曾说：“实体经济和虚拟电商并不是完全对立的，双方想要获得可持续发展，就必须建立一种相互依赖的生态关系。”
他所反对的，并不是虚拟经济本身，而是因为一味追求虚拟经济发展而忽视了实体经济这个基础。时任浙江省发改委的处长潘毅刚说：“宗庆后观点的正确性在于中国是一个大国，实体制造业对于大国来讲还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中国缺的是高精尖的科技创新企业。”
根据潘毅刚的分析，当前我国实体经济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一是大量的资金投向都集中于虚拟经济，原来的传统制造业投资意愿走低；二是从目前来讲制造业在中国占比达到 30% 以上，虽然经济效益在回升，但大量的传统企业难以适应消费需求变化，产能过剩；三是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导致成本结构失调。因此未来制造业所占的比重是逐步减少的，能够崛起的一定是科技创新类战略性新兴产业，以及高端装备为主导的制造业。
其实，对于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的关系，宗庆后洞若观火。他并不是不知道搞金融投资可以来快钱、赚大钱，但是他不愿意去碰，也不屑去碰这样的虚拟经济。他说：“认真做好一件事，这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26 年来，我们的信念从未动摇。对于快速积累财富的虚拟经济，我们视而不见，而是一心一意做产品、搞实业，一心一意为中国老百姓提供最实惠的必需品，这是我们不变的追求。”
这，就是一名良心企业家的境界与追求。这种境界与追求，也深深打动着曾经的“不同观点者”。
2024 年 2 月 26 日，就在宗庆后先生不幸离世的次日，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就发来挽联：“人生搏击四十不晚，开拓者精神；创业千难夙夜求新，企业家本色。”字里行间流露出他对宗庆后深深的敬仰与缅怀。
宗庆后和马云关于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的争论，反映了两位企业家在不同的时代，选择不同经营赛道所带来的认知差异。但他们之所以都能成为各自领域的领头羊，一个共同的原因便是都有着务实肯干的精神。
因此，不论选择哪个赛道，“虚拟”也好，“实体”也罢，要想走得快、走得稳、走得远，务实才是根本内驱力。完全有能力、有条件去搞“虚拟经济”赚快钱的宗庆后，却不忘初心，始终一步一个脚印地坚守在实业的道路上，从最初的娃哈哈口服液到爽歪歪、纯净水、八宝粥、营养快线，无一不是口碑良好的“国民产品”，用真正用心的产品占据市场、占据人心，既实现了从社会中获利，让企业稳健发展、合理扩张，又实现了以实业反哺社会，增加就业岗位，拉动经济发展。这种务实肯干的实业精神和家国情怀，令人敬佩感怀。
斯人已去，精神长存。宗庆后留给这个世界的，不仅是一个方兴未艾、稳健发展的大型企业，更有务实苦干的实业精神和利国利民的家国情怀，这才是他留给我们的最大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