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确实昨天才说不想再讨论市场，只想关掉软件开开心心过年。但今天这市场确实很有意思。我对大模型没有任何理解，但参与了一些对DeepSeek的讨论，在我眼中，问题的关键对我来说，就是这个题目。

Sputnik时刻的意思是，当年美国发现苏联发射卫星之后，意识到苏联的太空实力不在自己之下，然后开始不惜成本努力发展太空技术，首先完成了登月。

降本逻辑的意思是，大家看过无数次的，过去在锂矿、光伏、风电这些行业发生过的。一个新技术出现后，通过大规模降本，疯狂降低计算成本让技术应用扩散。

如果说一个新技术，大家的共识都是它很好，不具备短期商业价值，但具备战略意义，那么对它的capex可以是不计成本的。这也是以前说的，拉松德曲线的第二阶段，而如果一个新技术，它真的具备了商业价值，那么成本为王，也就到了拉松德曲线的第四阶段。

这就是在矿业投资里投勘探公司和投在产公司的区别，投资勘探公司需要的是梦想，你要看的是公司创始人，股东情况以及这个金属未来的价格预期。而如果投资一个在产公司，那就必须看成本了。

隔行如隔山，所以我当时举了一个例子，我觉得DeepSeek之于OpenAI，就像OpenAI在开一个很重要的矿山，比方说铜矿吧，假定这世界就只有OpenAI这一个公司开铜矿，然后OpenAI说，我的开发成本非常高，我一吨铜需要10万元的开发成本，所以我到时候生产出来的铜价是20万一吨。那你也没办法，如果只有他能生产，那就是20万一吨。

现在出来一个朋友在边上说，我也开发铜矿，但我的可变成本只有2万元一吨，我卖4万元一吨好了。只要这个铜矿产出可以用，就马上会改变所有的逻辑。

所以今天听到有朋友质疑说这个开发成本是不是五百万美元，我觉得这根本不重要，因为如果我的可变成本是2万元一吨，开发成本都能赚回来。

这就像投资矿业公司，大家看的都是开采成本，没人看capex强度。

所以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如果今年真有不错的agentic AI被开发出来，并且投入商业应用，那这就是降本逻辑了，如果没有，或者说AI今年还是要继续增加capex，然后等以后的应用，那其实就还是原来那个逻辑。

比较有趣的是，这几乎是一个完美风暴，因为google去年九月那个agentic AI的报告，让大家都认为今年是agentic AI的元年，等于原来的剧本是先做capex，做完capex之后垄断，垄断之后agentic AI产生收入，最后去证实原来的capex合理性。而现在就是另一个逻辑了。

这从长远来看，其实是对于原有AI叙事逻辑的加强，但产业链的格局和新玩家的加入似乎不可避免，其实一个好的科技要应用于生活，就不能是登月工程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需要的是降本逻辑。

这点也是科技股投资一个有趣的地方，当科技给世界带来贡献的时候，它涨幅最好的时候肯定已经过去了，光伏如此，电池如此，再往前看，科网泡沫也是如此。

我完全理解Bill Ackman为啥会这样想。

我不是科技行业的人，我的感觉是，这就是当年拿破仑三世捧着一个铝碗而他的手下拿着金银，今天，从价格上来说，铝远远低于黄金和白银，但铝的用途变大了。降本是行业发展的重要条件，但降本同时也是股票市场非常不喜欢的事情，这两点一点都不矛盾。所以你问我AI是不是好东西，我觉得它变得更好了，AI的商业化可能大大加快，但今天该不该跌，我觉得也是该的。

回到我稍微熟悉一点的地方，2023年2月1号，我记得当时ECB，FOMC和失业率连续三天出来，最后周五的失业率一锤定音，一个六倍标准差的数据干翻了所有之前的假设。

这一周同样如此，周三有微软、Meta、特斯拉的财报，周四有苹果。FOMC会议也在这周，我记得在2023年SVB发生事情的时候。联储有两周还是多少时间去反应。而看到这周的财报和联储的态度，我觉得就决定了市场的走势。从“最好的财报好+联储鸽派”到“最差的财报不好+联储鹰派”。基本假设肯定是财报符合预期+联储继续和稀泥。

这里我想多说一句，在绝大多数时候，基本假设都是对的，就是这个世界无事发生，但关键不在于说基本假设对的时候你干嘛，大部分时候你都没法干嘛，关键在于，当出现一个六倍标准差的时候你要干嘛。在2023年2月1日，你看到那个超过预期的失业率数据，如果你在那时候就明白萧条是个假消息，在2023年2月就开始空美债而不是买美债，依然可以赚钱。甚至在2023年5月份你做这事都来得及。

市场很多时候要有大的波动，确实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很多时候确实也凑不齐，但有些时候有可能凑齐，就需要提高警惕。这个春节假期，我觉得就属于有可能的，反正国内市场也休息，几天后可以再讨论这个问题。

我小时候总觉得每年都很漫长，从春节放假到上学，到暑假出去旅游再到春节，总感觉一年时间很长很长，总是期待冬天早点到来。而长大后总觉得光阴似箭，每年都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今天是国内的除夕，我本想写另一篇文章聊聊中国，大家知道我其实很讨厌那种空洞的宏大叙事，我觉得宏观和地缘政治，都是靠大量的交朋友和实践去落地的。而且很多时候没意义，我相信因果，但不相信宿命论。

但既然如此，放在新的一年第一天写也挺好，很抱歉，最后一天都休市了还在聊市场相关的内容。但我确实觉得随着成本的降低，我们距离AI的年代越来越近，我们可能活在了一个科技和地缘都剧烈波动的年代，我觉得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也应该做。最后祝大家除夕快乐，阖家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