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看重生肖文化。2025年是蛇年，蛇在民间被奉为聪慧、吉祥的“小龙”，加上去年龙币、龙钞强势破圈，使得2025年贺岁纪念币、纪念钞（以下简称蛇币、蛇钞）预约火爆，二手价格一度水涨船高。然而，随着蛇币、蛇钞各发行1亿枚（张）的消息传出，到了1月中旬，其价格连日下跌。
中国人民银行表示，蛇币、蛇钞与现行流通人民币职能相同，与同面额人民币等值流通。不过，既然名为纪念币、纪念钞，人们倾向于将其定位于纪念和收藏。随着全民收藏之风兴起，它们变成了正儿八经的收藏品。收购生肖币钞的专业币商，也更乐于将生肖币钞与生肖邮票打包，加上精致包装，以更高的价格公开售卖。
岁末年初发行的各类生肖主题产品，是不少人最喜欢的贺年“硬通货”。从去年年底火到今年年初的蛇币、蛇钞，是这些“硬通货”里最火爆的单品。
面值10元的2025年贺岁双色铜合金纪念币和面值20元的2025年贺岁纪念钞，突出蛇年主题，并辅以剪纸、年画、春联等贺岁元素，设计生动且精美。中国人民银行发布消息后，它们迅速受到热捧。
2024年12月23日是蛇币、蛇钞开启网上预约的日子。当天22时，预约系统瞬间挤满了兴致勃勃的人。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愿兑换蛇币、蛇钞。有人愣是点不开银行的预约页面；有人卡在验证码环节；有人提前填好了预约信息，却发现离家最近的网点瞬间秒没，“回过头来选其他网点也没有了”。在社交平台上，吐槽此起彼伏，“蛇钞”话题因此冲上了热搜榜榜首。
一“蛇”难求的情况并没有就此缓解。今年1月3日是蛇币、蛇钞集中兑换的首日，不少成功预约的“幸运儿”发现，想成功拿到热乎的蛇币、蛇钞，得轮候大约1个小时。
开启兑换首日，有深圳网友凌晨4点就到银行排队等候。（图/微博@第一现场）
但这并不影响如愿拿到实物的人的分享欲。随着第一批幸运儿走出银行并第一时间分享，“蛇钞”话题再一次冲上热搜榜。有人兴奋地展示自己拿到的三连号纪念钞，评论区立刻出现一片羡慕之声，当然也少不了二手币商和“黄牛”的询问：“出吗？”
01 “今年的蛇币、蛇钞更难抢了”
临近春节，第一轮蛇币、蛇钞的预约兑换进度告一段落。
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1月9日24时，全国范围内蛇钞共兑换9637万张，兑换率为96.39%；蛇币共兑换9315万枚，兑换率为93.16%。几天后，中国人民银行公布蛇币、蛇钞首次发行的剩余数量，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二次预约的总额度也予以公示。
用直观的感受来解读这两组数字，那就是：今年蛇币、蛇钞抢得更疯了。
“说真的蛇币比龙币还难预约。”有着成功抢到演唱会门票经验的“抢票老手”朱迪，直言自己低估了蛇币、蛇钞的抢购热度。“去年约龙币、龙钞的时候险些失手，于是今年我选了个网速最快的地方。但却没想到，今年到点之后页面直接崩溃，等刷新后就发现，几乎都被约完了。”不服输的朱迪告诉新周刊记者，她决定等过年之后的二轮预约，“无论如何都要拿下”。
有人发现了人少、丝滑的预约途经。每年都会预约生肖纪念钞的芒果，去年只约到了几枚龙年纪念币，与首次发行的龙钞失之交臂。“我后来在小红书上和一位网友换龙钞，对方称，网页端比手机端更容易预约。今年尝试之后，我发现确实如此。”
开启预约当天，有网友晒出通过银行网页成功预约蛇币、蛇钞的攻略。（图/小红书截图）
难以预约的原因，或许与蛇币、蛇钞的发行量有关。
根据中国人民银行2024年12月9日发布的公告，蛇币发行数量为1亿枚（含留存历史货币档案1万枚），蛇钞发行数量为1亿张（含留存历史货币档案2万张），少于过往三年——虎年、兔年和龙年的生肖纪念币、纪念钞发行数量均为各1.2亿枚（张）。
不过，发行量下跌并非蛇币、蛇钞抢不到的主要原因。中国人看重生肖文化，2025年是蛇年，蛇在民间被奉为聪慧、吉祥的“小龙”。去年龙币、龙钞强势破圈，也让不少人想沾沾“小龙”的喜气。另一方面，乙巳年是象征富贵、幸运的“青蛇年”，同时也是拥有两个立春的“双春年”，被不少人视为吉利的好兆头。两方面因素叠加，让蛇币、蛇钞成为人人争破头都想要的限量藏品。
今年正值本命年的小曾，在蛇年到来前就入手了大量与蛇有关的贺年物品，她也希望沾沾蛇币、蛇钞的喜气。为保证预约成功率，她按照攻略提前填好信息、定好闹钟，甚至动员家人一起预约。
然而结果却让她失望。小曾告诉新周刊记者：“最先开启预约的蛇币不到2分钟就没了。半个小时后约蛇钞，验证码愣是刷不出来，退出重新进入之后，兑换额度全部清零。我们家没有一个人成功约到。”
02 蛇币、蛇钞会复制龙年的传奇吗？
高颜值的蛇币、蛇钞爆火，希望大赚一笔的二手币商自然盯上了它们。蛇币、蛇钞开启兑换的第一天，多个银行网点门口有不少“黄牛”蹲守。有“黄牛”收到的纪念钞装满了厚厚一个信封，“一个上午就赚了不少差价”。
而在线上交易平台，蛇币、蛇钞的报价同样居高不下。有媒体记者在兑换首日浏览二手交易平台闲鱼时发现，一套20张的蛇钞，按面值算价值400元，买家报价普遍在800元至1000元，溢价幅度达100%至150%。
带特别号码的蛇钞则尤为抢手。在知名线上钱币交易平台“爱藏”App里，诸如“圆圆号（0689）”“永恒号（尾888）”“龙珠号（02689组合）”等号码“好看”的蛇钞备关注。部分带靓号的蛇钞单张二手价已突破千元，溢价幅度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社交平台上，不少人发笔记出售蛇钞，其中不乏带有所谓“吉祥号”的“靓钞”。（图/小红书截图）
火爆的蛇币、蛇钞还吸引了不少大学生。社交媒体上，有大学生发帖组团约蛇钞，“想在放假前赚点零花钱”。也有大学生向媒体透露，自己班里有近半同学去预约蛇币、蛇钞，“抢到再转手卖就能赚三四百元，即使倒卖不出去，也可以去银行兑换现金”。
靠转卖蛇币、蛇钞小赚一笔，看上去是一门不错的生意。此前，也有人预测蛇币、蛇钞有机会复制龙币、龙钞走红的势头，成为币圈“新贵”。
然而，此番预测并没有应验。到1月中旬，蛇币、蛇钞的价格连日下跌。
爱藏App实时价格显示，单张蛇钞的通货价格曾达到44元的历史巅峰，但很快伴随着兑换进程逐步走低，目前为31元。而蛇币的走势也不乐观，单枚价格虽然在开启兑换当天达到19.5元的高价，但之后便一路下滑，在二手市场的价格不到14元。
1月中旬开始，蛇币、蛇钞的通货价格连日下跌。（图/爱藏App）
对比来看，2024年年初发行的龙币、龙钞价格依然坚挺。
爱藏App显示，截至1月17日，一张普通龙钞的二手参考价为53元，一枚龙币的二手参考价为16.5元。其中，普通龙钞的价格自2024年12月起便稳定徘徊在53元左右。
中国钱币学会钱币市场专业委员会1月2日发布的数据显示，面值20元的龙钞最新参考市场价为55.9元，已经从高位回落30%——翻查资料，龙钞市场价格的巅峰时刻，单张一度突破80元，让普通收藏者望而却步。
有银行从业人员向媒体表示，综合观察往年生肖币、钞的数量，便能大致判断市场行情。而各发行1亿枚（张）的蛇币、蛇钞并非稀缺品，升值空间自然有限。
有钱币行业专业自媒体在社交平台发文分析，去年龙钞能够成为币圈“新晋王者”，除了因为龙在中国文化中的特殊地位，还因为黄牛手握大量龙钞，价格拉起来也容易。相比之下，蛇的文化象征意义远不及龙，而且今年也并非首次发行生肖纪念钞，蛇钞就难以复刻甚至超越龙钞创造的传奇。
03 当纪念币彻底成为包装的商品
作为国家法定货币的种类之一，蛇币、蛇钞可以与同面额人民币在市场上等值流通。商业银行可以接受公众预约、兑换纪念币、纪念钞，也支持等面值回收。
换言之，辛苦兑换的蛇币、蛇钞可以发挥基本的流通职能。不过，2020年中国人民银行在《普通纪念币普制币发行管理暂行规定》相关问题答记者问中就明确表示，普通纪念币普制币总体定位于纪念和收藏功能，可以与同面额人民币等值流通，但不鼓励流通；可以依法交易，但要避免炒作。
“不鼓励流通”，是因为并非所有人都能认清纪念币的品种，也难以得知已发行的纪念币是否都可以流通。统计资料显示，新中国从1984年开始发行流通纪念币，截至目前发行了130枚普通纪念币，所涵盖的主题都具有一定的特殊性。
有网友分享将纪念钞兑成等值人民币的曲折经历，评论区则有人分享使用纪念钞的经验。（图/小红书截图）
也有人尝试使用纪念币进行消费，却“惹”出了更麻烦的事情。
2018年，有北京市民使用面值10元的建军90周年流通纪念币在某大型连锁超市购物，但在支付时被拒收，一怒之下，与超市对簿公堂，引起舆论热议。超市给出的答辩理由是，可流通的纪念币种类很多，但工作人员无法短时间内甄别顾客所持的纪念币是否可以流通，也无法利用机器辨出真伪。
随着移动支付普及，此事逐渐被人淡忘。全民收藏之风兴起后，设计精美的纪念币成了正儿八经的收藏品。至于收购生肖币钞的专业币商，也更乐于将生肖币钞与生肖邮票打包，加上精致包装，以更高的价格公开售卖。
线上购物平台里，搜素“纪念币套装”便会出现价格不一的装帧版。（图/淘宝截图）
这些形如百科全书的豪华装帧套装，被不少人视为值得珍藏的保值“硬通货”。尤其在老一辈人眼里，厚实的钱币套装能够满足N个愿望，里里外外都是稳稳的保值利器。
即将奔三的小麦受家人影响，很早就热衷收藏。如今，她继承了不少爷爷早年购买的纪念币装帧套装，足足堆满了好几个储物柜。这几年，她发现身边不少朋友不再热衷收集纪念币钞，“退坑的人多了不少”；同时，商家推销纪念币的方式更加套路化了。
包括古钱币、老邮票、生肖票在内的装帧版典藏册，形如百科全书，价格不菲。（图/受访者提供）
“前几天，在邮局工作的朋友给我发了一条限量版生肖邮币珍藏套装开盒视频。我点开一看，依然是那些‘绝版钞’‘龙头票’组成的大块头，只是加了今年的蛇币、蛇钞、蛇票而已。”小麦对这些装帧套装已经感到麻木。看完这条视频，她顿时觉得家里那堆藏品“实在让人头疼”。
更为“平价”的散装纪念币、纪念钞，小麦也觉得早已失去意义。她告诉新周刊记者，今年她彻底打消了预约兑换蛇币、蛇钞的念头。“纪念币本来就是图个氛围感，如今动辄就秒没。与其和一大群人在线上争崩头，倒不如把钱花在能让自己开心的其他方式上。”
参考资料：
［1］“蛇钞”冲上热搜！二手交易平台最高溢价150%.界面新闻 2025-01-03
［2］单价最高涨超10倍！蛇币、蛇钞狂热的背后.银行新一线 2025-01-08
［3］倒卖一夜暴富，我从梦里笑醒了.新周刊 2019-09-10
［4］使用纪念币支付遭拒 消费者告家乐福.中国青年网 2018-02-28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新周刊”（ID：new-weekly），作者：良豪，36氪经授权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