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月15日,美国知名做空机构兴登堡研究(Hindenburg Research)创始人内特·安德森宣布将解散该机构。内特·安德森称公司解散并非来源于威胁问题、健康问题或者个人问题,并不来源于任何一件具体的事。他在声明中写道:我们一直计划把手头这桩案子完结后,就解散公司,现在这桩案子完结了,我们帮助监管部门发现了又一起庞氏骗局,公司解散的日子自然也就到来了。
兴登堡研究其实是一家很年轻的公司,但它的战绩十分辉煌。该公司创始于2017年,仅有11名员工,却在短短数年成长为全球闻名、能用百页报告使股价大幅波动的做空界巨头,做空的胜率超过85%。该公司发布的声明称,兴登堡研究在过去的工作中,使得将近100人受到监管机构的民事或刑事起诉,其中有不少亿万富豪。
针对美国电动卡车初创公司Nikola的做空,是兴登堡研究的成名之战。兴登堡研究当时深入分析了Nikola用于宣传其产品已具备良好路面自动驾驶能力的视频广告。兴登堡研究发现,广告中那辆正在以无人驾驶状态行驶在路上的Nikola原型车,其实是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它只是被放到了一个斜坡上拍摄,经过后期处理后形成了路面行驶的视觉效果。该报告最终导致Nikola创始人Trevor Milton因欺诈被定罪入狱四年,该公司还被迫支付了1.25亿美元的高额罚款。
充分展示兴登堡研究强大能力的,是其针对“马斯克收购Twitter案”的预测。2022年年初,在马斯克第一次同意收购Twitter时,兴登堡研究便与市场唱反调,以马斯克个人性格非常冲动为由,押注马斯克要么会试图重新谈判、要么会退出交易,宣布建立针对Twitter的空头头寸。马斯克果然反悔,试图退出交易,导致Twitter股价下跌。然而,兴登堡研究在做空成功后却转变态度,开始做多、买进Twitter股票,理由是兴登堡研究认为马斯克提出的理由不太可能被法庭同意。最终,马斯克以最初价格买下了Twitter。兴登堡研究在这场交易中,唱完空头唱多头,成功实现了两笔收益。
造成最多资产蒸发、引起最广泛争议的,是兴登堡研究针对印度阿达尼集团的做空报告。2023年1月2日,兴登堡研究指控印度阿达尼集团在资本扩张的同时掩盖企业负债,通过境外空壳公司实施“财务欺诈、股市操控及洗钱”等不法行径。兴登堡研究认为,阿达尼集团内部其实已经出现巨大财务亏空,集团一直通过违规手段保持账面稳定。兴登堡研究还指出,阿达尼集团老板、印度亿万富翁高塔姆·阿达尼利用其与印度总理的亲密关系,滥用印度外交政策、以牺牲国家利益为代价来给自己赚钱。
在兴登堡研究做空报告发布后,阿达尼集团旗下的多家企业股价遭遇了腰斩式的暴跌。兴登堡研究的这一指控让阿达尼集团的估值损失了约1400亿美元,进而冲击了整个印度资本市场。阿达尼集团老板高塔姆·阿达尼身价在此局面下大幅缩水,从福布斯亿万富翁榜世界第三大富豪跌出25名之外。阿达尼集团和高塔姆·阿达尼后来否认了兴登堡研究的全部指控,印度执政当局也强烈抨击了兴登堡研究。2024年6月27日,兴登堡研究收到印度证券交易委员会的邮件,指出兴登堡研究涉嫌违反印度法规。2024年7月1日,兴登堡研究公开正式回应称,印度证券交易委员会的邮件“试图压制和恐吓那些揭露印度最有权势的个人所犯下的腐败和欺诈行为的人”。不过,美国监管当局于2024年11月对高塔姆·阿达尼提起诉讼,指控其参与了数十亿美元的贿赂和欺诈计划。
兴登堡研究最近提交的一份做空报告是今年1月2日关于美国汽车零售商Carvana的,称该公司是一场“父子联手的世纪会计欺诈”。此次做空的最终结局尚不明朗。在兴登堡研究发布报告后的第二天,Carvana下跌超11%,但截至目前,已基本收回跌幅。
现阶段,做空机构的日子并不好过。2023年,美国知名大空头吉姆·查诺斯宣布关闭他管理的多只对冲基金。关闭时,他旗下的对冲基金Chanos&Co管理的资金不足2亿美元,远低于2008年的60亿美元。吉姆·查诺斯在致投资者的一封信中写道:“多头/空头股票业务模式面临压力,投资者对基本面选股的兴趣减弱,这已不是什么秘密。”比尔·阿克曼和丹尼尔·勒布等知名“激进派”对冲基金经理近年来也已不再公开做空。摩根大通在2024年的一份报告中分析认为,现在美股在人工智能浪潮中走势颇佳,空头维持押注的成本很高。而且,如此高企的位置,空头的报告也很容易造成整个市场的大幅动荡,因此美国监管机构也加强了对空头的监管。
兴登堡研究也曾表示,其做空所能获得的收益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可观。在做空阿达尼集团造成其市值大幅蒸发后,市场猜测兴登堡研究赚取了数亿美元。然而兴登堡研究表示,其本次做空仅分得了大约410万美元收入,扣除法律和研究费用后,做空阿达尼集团这项“业务”,只能勉强维持盈亏平衡。
对于解散公司的真正原因,创始人内特·安德森表述有些令人意外。他觉得自己赚了够多的钱,再赚下去就有点“自私”了。他说:有人曾经告诉我,在某个时候,成功的职业生涯会变成一种自私的行为;在这之上,我还觉得,把我们积累的知识留在我们的小团队中也很自私。内特·安德森称,在接下来的6个月左右,他计划制作一系列材料和视频,向世界公开展示他们的投资模型与调查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