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杭州最老牌的Livehouse酒球会宣布2025年档期全面开放预订，并提出周一至周四无保底，票房三七分成。
酒球会公告里提出，“面对音乐人演出成本越来越高，小流量艺人生存空间愈发窄小的现状，酒球会支持大家‘多演、多办’……场地报价全面调整”。
不仅杭州，成都、西安、山西等地，都有Livehouse提出免场租、零保底，以支持乐队演出。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快速扩张，从2023年下半年开始，演出市场形势严峻，直接对Livehouse的利润率和运营效率提出了挑战。一批中腰部和底层音乐人因为成本的问题也不得不选择取消巡演，更直接冲击着场地方。
免场租、零保底更像是临时救急的策略，也显示出作为Livehouse与音乐人之间重要桥梁的优质内容，依然稀缺。
A Livehouse批量免场租
“今年演出市场票房断崖式下跌。头部乐队巡演每站都能售罄的不多了，腰部乐队巡演开始亏钱了。酒球会十月份取消了四场周末的订场。我们只能自办拼盘演出。”杭州酒球会创始人王涤说。
酒球会演出现场
他指出，酒球会目前不靠票房分成维持运营，生存无忧，但演出市场复苏目前看不出任何迹象，降价策略至少先维持一两年。
11月12日，成都24D宣布免保底计划，12月1日以后，针对巡演的摇滚乐队以及本地摇滚乐队、拼盘主办方，全部实行免保底演出计划。
场地方称：“今年下半年开始，我们发现很多巡演的独立乐队票房出现显著下滑，造成了很多乐队巡演成本大幅增加，每次巡演可能背上大额亏损。乐队是我们的亲密合作伙伴，乐队无法良性循环，我们也难以长期继续。”
此前，西安哦哦LIVE宣布，免场租，不分票房，管吃住。场地没有任何费用，主办方可以自行售票。场地有员工宿舍、自己的面馆，可以为乐队提供吃住。重型乐队来演出还可以享受额外的烤肉补贴。
去年刚开业的山西大同草木声Livehouse也宣布，今年内国内中小型乐队及独立音乐人均免场租、零保底，场地方还提供一定的住宿补贴，并提供免费接送站服务。
郑州的爱福大屋Livehouse也宣布，10月1日至12月30日三个月内，所有来演出的音乐人，不分时间段，一律0场租、0报批费用，全部票房归音乐人。从报批到上票，一条龙免费服务，还负责全平台新媒体账号矩阵宣发。
除了免场租，有些Livehouse和乐队、音乐人合作，推出免费演出，也得到积极响应。像适度卷曲&自由基乐队就宣布，在爱福大屋Livehouse的演出免票，表示“随着国内越来越多场地愿意免场租支持新乐队发展，乐队也想得到更多和观众朋友见面的机会，如有免费场地的演出一律面向观众免票”。
B 打破同质化还是要靠独特服务
在一批场地宣布免保底、免门票策略的时候，也有不少经营者不认同这种饮鸩止渴的自救方式。
有从业者认为，每个场地方取消保底的初衷各不相同，像酒球会经营不依赖演出，免保底更多是为了利用场地、填补演出空档。有一些新场地，试图用免保底、免门票演出，吸引乐队演出、吸引乐迷，增加宣传曝光。
但很多小场地本身经营不善，试图用免保底、免门票的方式盘活场地，如果在此基础上又无力维持演出质量，其实只会陷入恶性循环。相应的，保底是一种基础的筛选机制，是确保演出质量的一种方法，包括售票也是对观众的有效筛选。
免门票的演出也早就被从业者质疑。今年10月12日，杭州ECHO SPACE宣布不再举办面向新生乐队的“OPEN STAGE”系列演出。从2024年初起，系列演出举办了8场，均为乐队无偿表演、观众免费入场。
主办方经过深思后的结论是，偶尔的免票演出无可厚非，但长期的免票演出更像是杀鸡取卵。乐队拿不到报酬，降低创作欲望。观众会习惯看“小乐队”不买票，或者仅仅来凑热闹。同时，市场上其他乐队会被动降低费用，整个市场的平衡被破坏。
“免保底、免门票本身不是目的，保障演出质量才是目的。”成都家吧主理人燕子说。家吧也是小场地，至今坚持了17年不仅免场租而且不分票房，票房全归乐队并鼓励他们这是他们自己应得的，只靠酒水收益维持，依然尽力提供的优质演出设备和服务。
燕子认为，Livehouse同质化已非常严重了，盲目免场租、免门票只会恶性循环。越是在市场环境不好的时候，越要打造超出常规的音响环境，专注策划独特的演出活动，同时摸索多种经营，以应对“内容稀缺”和短期内的“取消潮”危机。
“别急着迎合市场，沉下心审视每个环节。用时间积累价值，摇滚和独立音乐的精神是抗拒快节奏的文化潮流。共同坚持真实、不妥协，用时间和行动积累摇滚与独立音乐的力量。”她说。
C “夹心饼干”的困境
早在去年下半年，Livehouse场地票房收入和媒体热度双双下滑就引发讨论。
口罩三年过后，国内线下演出大爆发。Livehouse也成了一座城市多元发展的标志，成为城市年轻人消费的新场景。从一线城市到三四线城市，Livehouse遍地开花，蹭热度、挂着Livehouse名号的演艺酒吧、弹唱酒吧也层出不穷。
但场馆量暴增的同时，演出内容始终是稀缺的。武汉VOX创始人朱宁就曾在论坛表示，乐队的数量跟不上场馆的增速，好的乐队很难回到Livehouse演出。成名的乐队不愿回到小舞台，卖得出票房的原创乐队被争抢，导致Livehouse处于“夹心饼干”的尴尬境地。
Livehouse的消费群体也增长到了一定瓶颈。腾讯娱乐白皮书的数据显示，去年中国Livehouse观众数量在250万人次。新入场的乐迷又被音乐节、演唱会等吸纳，留给Livehouse的蛋糕事实上并不多。
于是出现了场地方成本高不赚钱，乐队也演不起，场地演出排不满继续不赚钱的循环。
2023年6月5日，鲸鱼马戏团发文宣布将无限期停止Livehouse全国巡演，引发行业的关注。乐队核心李星宇称，Livehouse的租金和前几年相比平均涨价5000-10000元，我们每个人其实都面临着生活的压力，大家为了演出付出了很多，甚至于倒贴成本，但随着各方面因素的出现，这个缺口越来越大，我们也没有办法继续维持下去了。”他决定乐队无限期停止Livehouse巡演，尝试探索其他演出形式。
乐队和音乐人因为巡演亏本而取消的浪潮蔓延开来，直接冲击着Livehouse生存的根基。酒球会创始人王涤说，酒球会生存无忧，需要担心的是行业内的大多数伙伴，如果演出市场维持现状，2025年也许会出现场地倒闭潮。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新音乐产业观察”，作者：益佰，36氪经授权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