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有些事情有了结尾反而却不知道怎么开头，在南昌一个月前的时候就想着要在这一年之际再写一篇，奇淫巧技构思了一个月，却每每被莫名的东西打断，开头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直到回了新余，偶然间看见一位博主推荐的歌，听，循环。sasuke的《曼陀罗华》。

　　躺在车里循环了几遍，拧动钥匙踩下油门，去了她家附近。

　　我倒不是什么深情的种，前前后后也喜欢过好几个女孩，多是坦荡地觉得不能在一起也就做朋友，无非是有些遗憾，大家日子照常地过，繁杂的事情累积起来，遗憾即便无法彻底消弭，也会在不断积蓄的数据和情感中慢慢显得渺小。

　　今天忽然明白，意外是会让遗憾越来越大的，人是走动的钟，痕迹总在一圈一圈地被覆盖，可如果钟停了呢？灰尘会像伤口上的盐一样填满最后的痕迹。

　　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比较凉薄的人，回新余前低估了自己的凉薄，妄想用文字上的奇淫巧技来纪念她；回来了后又高估了自己的凉薄，有些感慨是会在不经意触发的微小事件后自然流淌出来的，压根不需要蹩脚的技巧去挤压。原来这就是那时打断我构思的“莫名的东西”。

　　一遍一遍地翻去年的那一篇，原本是写来告慰她和他人的文章，如今变成了自己的药。

　　“

　　几乎空白的屏幕发着呆亮了好久，稿纸上只字未动。24岁面对朋友的离去，就像迎面铺下一张厚重的湿毛巾，不知道是该睁眼看，或是张开鼻孔呼吸，还是张嘴喊。只觉得不该伸手将这毛巾扯开。

　　要写初识吗？不过是对面的雾中人，不知道是她走近了，还是我走进了雾中，亦或是雾就这么自然地、没有理由地散去了，总之并不惊艳，就这么相熟了。

　　也许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是距离最近的异性，在上课传小纸条的时候；在自习课共用一副耳机听歌的时候；在我还没有手机、只能坐在她的电动车后座一起凭借记忆找电影院，进场时已经错过了一大段电影情节的时候；带着好不容易能不在家吃饭的我去学校后门的小餐馆吃饭，点菜都依着我来，因为“我经常在外面吃饭，你都没机会在外头吃”的时候……

　　在上一次探望她之后回来的路上，我才了解在距离如此近的那时，她经常和我说的请假去看病，其实每一次都是动手术。

　　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你如此坚强。

　　时至今日，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

　　我这人的毛病之一吧，现实中的距离远了，大约就等于网络上的极少联系，即便心里还记得关系的远近，却想不起打开对话框。于是大学之后几乎断了联系，只靠QQ空间和朋友圈了解信息。

　　直到上月看见那条不寻常的朋友圈，才知她重病。

　　和老杨几人驱车前往，彼时她躺在家中的榻上，没有了头发，没有了气力。

　　我站在房间门口，她竟然抬眼，抬手，招呼。

　　“坐着啊”，气若游丝。

　　在她身边坐下，不敢呼吸，只是小口小口地进气出气，好像稍微用点力就会把什么线吹断。灰白色的。

　　静默，听着她小声小声地说，治疗好痛苦，坚持不下去了。

　　忽然觉得好内疚，自己每天上蹿下跳挥霍精力，极少生病，而她只是安安静静地活着，不该如此。

　　每到这种应该悲伤的情境，都会莫名地跳脱出来，仿佛切换了一副观察者的视角，切实地感受到由外而内的悲凉侵袭，却没有由内而外的悲伤。很内疚。

　　走到屋外透气的时候，夕阳从开阔的田野之外直直地照过来，好红，像血溅在手上，不渗人，不温热，就只是红红的，由下而上，从我的手上消失，从房顶上消失。

　　再看到朋友圈，她已经离去。

　　如果不是没有力气，她一定会好好计划和布置她的葬礼。

　　去到没有病痛的世界里，我还能祝福什么呢？她本就那么坚强、那么勇敢、那么酷。

　　”

　　到了她家附近，点了一支烟。

　　好劣质的烟，熏得人掉眼泪。

　　“你闻到估计会被呛得咳个不停，下回我一定换一种，闻起来香香的，不熏人。”

年纪终于比你大了，下回见到你得叫我哥。

这一年被老哥们的关心安慰到了，也影响到了，有时会想她是不是真的因为顾虑自己的病而没有答应和我在一起。想到一句玩笑话：“要不是Jr们，哥们儿早就走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谢谢老哥们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