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攀升的电商退换货率，正在“拯救”深陷低价战泥潭中的快递企业。
据近期丰巢招股书中披露数据，去年全国电商退换货快递高达82亿件，预计2028年会增长到209亿件，换算下来，现在每天有超过2000万件商品被退换货。而四年后，每两天就会有1亿多件商品被退换货。
这让快递企业终于有了喘息之机。过去，快递企业靠降价获取更多的市场份额，尤其是“三通一达”企业将低价卷到极致，目前单票收入降至1元～3元。而退货件单价高、利润可观，且增速非常快，目前个人退货件的正常市场价格，一般都是10元左右。
也就意味着，快递企业每取一件退货的快递收入是派件的数倍。而且，无论是“退货”还是“换货”，一来一去，都在增加快递的业务量。
在退换货市场，快递企业正展开新一轮厮杀。
退换货养肥快递企业，丰巢一年狂揽9亿
从半年报来看，快递企业已经尝到了退换货的甜头。
其中，菜鸟和京东物流背靠电商平台、自带流量。顺丰作为独立的快递平台，通过延长上门取件时间，多次发起“如果退货嫌太贵，顺丰0元起”等卷价格活动，先后拿下抖音、拼多多等多个电商平台的退换货业务。
从顺丰今年的半年报可以看到，上半年时效件增量的来源之一，就是退货件市场份额的提升，在某些电商平台的平台分派退货件份额占到70%～90%，顺丰表示，将持续稳固和抢夺在头部各大电商平台退货业务份额，并不断拓展新平台客户。
多位业内人士认为，让顺丰占到极大退货件市场份额的便是抖音。一位快递员向Tech星球透露，在双11等大促节点上，仅北京一个区域，抖音的退货量可以达到日均200万件，换算下来，顺丰的日均退货量至少在百万件级别。
而对“三通一达”（申通、圆通、中通、韵达快递）和极兔快递来说，更是可以通过退换货件，也就是逆向件，提升单票利润，甚至帮助企业实现盈利。
以率先想要跳出低价战的中通为例，在财报电话会上，中通披露，目前日均散件规模超过了500万单，其中超过300万单是自由散件，约200万单为平台逆向散件。而且，中通还在散件增长上制定了今年全年50%以上的增长目标。
而极兔今年上半年终于实现盈利的背后，退换货也功不可没。极兔副总裁后军仪在上半年财报电话会上表示，扭亏主要得益于逆向件、散单业务的增加，以及电商客户包裹量结构的改善。上半年，极兔在中国市场的日均逆向件和散单件约250万单，同比翻倍，约占整体业务量5%。
从日均2000万件的退换货数据来看，“三通一达”和极兔，目前大约分别可以占到10%左右的市场份额。
而受益最大的则是丰巢。丰巢是由顺丰联合申通、中通、韵达和普洛斯等快递物流行业巨头，共同投资创建，其成立初衷是解决快递行业的最后一公里配送难题，如今越来越高的退货率，却意外救了这家想上市的企业。
丰巢招股书披露，目前其与12个电商平台合作，为直播与短视频带货模式的蓬勃兴起而不断增加的商品退换货提供高效解决方案，2021年～2023年，丰巢支持的电商退换货包裹寄件数增长迅猛，分别为1850万件、3650万件、1.33亿件，到今年上半年，这一数据已经达7720万件。
丰巢凭借此业务更是一年狂揽近9亿元。丰巢来自电商退换货综合服务的收入从2021年的8525.8万元，增长到了2023年的8.93亿元，两年增长了10倍。而且，退换货业务，同样也是让丰巢在今年上半年实现扭亏为盈的原因之一。
如今，退换货更是快撑起丰巢业绩的半壁江山。招股书中，丰巢的智能交付业务由用户散单寄件和电商退换货服务两部分组成，电商退换货在其中的最新收入占比高达95%。2024年前5个月，丰巢智能交付业务已经和快递末端配送服务收入基本持平，分别占比36.3%和40.8%。
退货件价格高，但快递员提成并不香
传统的电商件主要是面向商家客户的收件，像日用品、快消产品等品类的店铺老板，倾向于选择更便宜的“三通一达”，丢件的损失也较小。但在退货端，重视电商业务的平台为了卷用户体验，对于上门服务、时效等要求较高，给到快递企业的价格也更高。
一位服饰商家告诉Tech星球，顺丰和京东物流的上门速度优势明显，竞争也更加激烈。一些利润率较高的品牌直播间里，会把与顺丰快递合作，当作吸引用户下单的筹码，提升直播间的销量。
用户的需求也发生变化，相比于“送货上门”，在退货上，他们需求更注重方便。这也让丰巢在退换货市场突围出一席之地，尽管为了抢夺退换货市场，快递企业纷纷延长夜间揽收时间，但在工作日，丰巢的优势在于让工薪一族实现24小时随时退。
对比之下，昔日电商件的霸主，在退换货市场的优势反而不明显。目前，“三通一达”和极兔在加强末端能力建设，增强竞争力。极兔的管理层就在财报电话会上表示，为了获取更多的退货件，今年使用自动化设备和无人车，以鼓励加盟商和快递员进行客户开发。
而且，退货订单分散且频繁，当快递企业内卷“退货上门”速度，对快递员的考核也在加重，包括有效电联、精确重量、不能超时和不能爽约等。
一位韵达快递员就告诉Tech星球，退货件尽管价格高，但给到快递员的提成与派件差距不大，“通达”系的快递小哥积极性并不高。而且，因为是走量模式，一个“通达”系快递员比顺丰快递员负责的区域要大2～3倍，派送件的时间很紧张，退货件又特别分散，除非正好顺路可以取，否则宁愿靠更多的派件赚钱。
上述韵达快递员还表示，顺丰一天有五个班次，韵达只有两个班次，很难做到去及时响应用户上门取件。以他所在的北京朝阳区为例，用户只有选择自寄，才有可能是韵达来取货，默认的一般是京东和顺丰。在他看来，在上门退货服务上，韵达现在只能“吃点边角料”。
以加盟扩张为主的快递网点，也在想办法激励快递员挤出时间去接“退货上门”订单。一位快递网点加盟商告诉Tech星球，为了拓展散件市场份额，有的网点会给快递员设置一定的KPI及奖惩制度，如果快递员实在无暇顾及退货件，网点会将业务承包给第三方。
抢头部主播、争夺订单，新一轮厮杀开启
尽管抢占退换货市场的蛋糕并不容易，但各大快递企业显然都不想错过市场红利。
一些快递企业通过跟头部主播进行合作，继续火拼市场份额。今年8月，极兔官宣和三只羊集团签署全球战略合作协议，极兔速递创始人李杰、三只羊集团创始人卢文庆等同时现身签约仪式，可见双方对于此次合作的重视程度。
主攻头部主播的优势在于，可以获取更多维度的市场增量。譬如，除了国内市场，凭借极兔在东南亚市场的优势，可以与三只羊出海业务展开合作。
而且，现在头部主播也在打造自有品牌，类似“东方甄选”、“小杨臻选”，也可以与快递企业进一步合作同城即日达或次日达业务。
另一方面，快递企业也在继续争夺抖音、快手、视频号和小红书等平台的订单。一位北京区域的顺丰快递员向Tech星球表示，日常接的退换货订单主要有抖音、唯品会，快手平台不太多。据他透露，近期抖音订单量下滑，因为目前他所在的片区，京东快递员也开始加入。
为了进一步抢占退货市场份额，今年3月，“顺丰速运+”小程序还上线了“网购退货”功能，提供了五折等力度优惠。不过，上述顺丰快递员向Tech星球透露，针对该功能网点向快递员设置了拓新任务和考核，但“网购退货”的流程相对复杂，对用户吸引力不足，功能也在持续优化，此前因为折扣力度比较大，一度成为用户薅运费险的渠道。
快递企业的竞争也远未结束，在今年即将到来的双11，甚至有机会迎来新的“退货”市场。近日，阿里巴巴集团副总裁、淘天用户平台事业部总裁吴嘉在天猫双11发布会后称，京东物流预计会在双11期间接入淘宝，为用户提供服务。
随着互联网加速“拆墙”，快递企业退换货市场格局，还将继续被重塑。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Tech星球”（ID：tech618），作者：林京，36氪经授权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