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宋钊 2024-10-01 15:33 天津
最后一天的行程,去看了三个旅游景点。
D7海花岛—海口
说实话,在距离北方两千多公里外的海岛上能喝到这种近似胡辣汤口味的河南胡辣汤,也该满足了。当然,如果放在西安或者郑州,这胡辣汤就不太能及格。
吃完早餐,导航到距此不远的古盐田景区。据说从北宋开始,此地就开始提炼食盐,此后延续千年。我很想亲眼看看它的模样。
景区不收门票,甚至都没有出入口,先是行驶在一条不宽不窄的小街上,两边都是小饭馆,大公鸡昂首阔步在街面上散步,根本不理会开过来的车辆。之后就到了停车场,不收费,也没有车。紧挨停车场就是餐饮小摊,紧挨小摊就是景区。
古盐田外面竖着木桩,之间拉着绳索,漫不经心的警示标牌说,下面这些泥坑就是传承保存了一千多年的盐田。我对此全无概念,不懂如何操作能够提炼出盐来,反正就傻傻地冒着大太阳,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起初有些难以置信,后来就能理解了。大约以前的古盐田本就如此,这景区的好处在于不做任何虚假修饰,就是如实呈现。假如我脚下这些泥坑果真是延续了千年的古迹,岂非是个少见的奇迹么?或许就是因为它不起眼,又或许因为它过于偏僻,所以才能保存下来了。
然而咱小声说,作为一个景点,它着实有些单薄,我猜平时来的游客应该不多,反正在我前后停留的一刻钟里,周围并无第二个游客,不知周围这么多餐馆究竟如何维持?
离开古盐田,导航到几公里外的白马井。相传东汉初年,伏波将军马援南下征讨叛军,途中因长途跋涉和酷夏炎热,兵马口渴难耐。此时,他的坐骑白马发现一株草根下沙土湿润,于是奋蹄刨土,泉水喷涌而出,解救了兵马。为了纪念这一神奇事件,人们将泉水命名为“白马涌泉”,并立碑纪念。
我是肯定不相信这种胡扯的,但既然就在附近,顺道看一眼总不会有啥损失。没想到这个决定,让我有了意外的体验。
车刚刚进入白马井镇街道,就被远处人山人海的队伍吓到。看前面的车辆纷纷调头,我也很知趣地调头。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难猜到发生了何事。看热闹也得找个安全地方看。
所以我还是喜欢看热闹的。找个安全的地方停好车,之后冒着酷暑去看热闹。我给自己找的借口很冠冕堂皇,为写作收集素材。
原来是有人家办丧事。拐过弯整条街都被白花花地塞满,街道上搭着纸扎的大牌楼,好像有三座,路边跪着上百号穿孝服的男女老幼。街道中间隔一段路就放着长长的鞭炮。
记忆中我还不记得见过这种阵仗,去世者想必是个德高望重之人,或者就是家族在此地极有威望(势力),否则不会弄出这么大排场。
看手机上的地图显示,白马井古迹就在这个巨大的丧事队伍后面。
到底去不去呢?
既然已经走到这儿了,明知那就是一个被硬赋予传说的普通水井,也还是看一下比较安心。
于是我顺着道路边缘往人群走。人群忽然骚动起来,道边闪开一条路,一群人从椰林掩映的村里抬着一口棺材走出来。我可有些年头没见过真正的棺材了,不觉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
他们停在那里似乎在举办什么仪式,可是我一眼看到了白马井孤零零矗立在那里,便穿过人群前去观看。
果然不出我所料,就是一口井被围起来,周围挂着红布。走近看,井里还有水。
然而不远处已经鞭炮齐响,震天动地了。送葬的人群有序前行,最先是通知放鞭炮的人跑在前面,他到哪里,哪里就遵照指挥开始放炮;接着是开路的人,走到提前摆好的路边桌案旁,就动手拆掉桌案,走到纸牌楼前,就拆掉牌楼;紧接着后面是七八个人抬棺材,没数,但应该是八个吧,不可能是单数;之后紧跟着亲人,全是白色孝服;之后才是邻居与乡人,穿着普通素色衣服。
队伍浩浩荡荡行进在大路上,一切车辆行人都停在路边等他们通过。送到镇口,棺材和穿孝服的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后面不相干的外人都转头回来,三三两两,边走边说。忽然就想起陶渊明那句诗,“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古今都是一样。
待人群散尽,我才上车离开。下一站是东坡书院,恰好位于我去海口的路上,完全不需绕道。
书院卖门票的对我说,里面正在修整,展室无法参观,只能看外面的建筑。意思是让我考虑一下要不要进去。很惭愧,这是我海南之行唯一花钱买票的景点,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书院本身不大,但是占地面积不小,因为书院前面有个巨大的人工湖,里面种满荷花。书院本身其实也无可看,除了装修工人,四下再无参观的人。
站在院里细细推想,苏东坡一生去了那么多地方,当了那么大官,从天上被打入地下,人生能够经历的事都算经历过,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或许是痛苦艰难的一生,但是对他来说,或许并不能算坏事。
如今的海南岛还是地广人稀,溽热难耐,遥想一千年前,更是遍地虫蛇的蛮荒之地,他在此生活的时候,绝对不可能像院内那尊雕塑衣冠整齐,大约也是袒胸露背满头大汗吧,可这并不影响他写出好的诗句。
书院的文字介绍,更多强调苏东坡对当地人民的关怀,爱民如子的意思。其实作为一个被贬谪的官员,他手中的权力可以被忽略,能做的政绩也极为有限。或许将自己的某些先进思想传播到当地,才是其最大贡献吧。
我最喜欢他那首《六月二十日夜渡海》,是北宋元符三年(1100年)度过琼州海峡时所做,当时流放结束,被皇帝召回,可是未到汴京就半路去世。最终他被人记住,还是因为那些不朽的文字。
六月二十日夜渡海
宋·苏轼
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
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
空余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
九死南荒吾不恨 ,兹游奇绝冠平生 。
离开东坡书院,开车直奔海口,对我来说,本次海南之行事实上已经结束了。这篇冗长啰嗦的日记也就此收尾,谢谢各位看官的观看。
【全文完】